陈天航开始漫无边际地胡说八道了。他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好,只是有人发现姚远死的前一天寄了个东西,没头没尾的,他们知道的太少了……
“不行,我这脑袋晕乎了……”陈天航说,“咱早上起太早了。”为了赶八点多的高铁他们五点就起床了,六点就出门了。懒人陈天航想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起这么早了。
“哥你再睡会儿吧,还早呢。”陈晨的声音逐渐变小,“你可以靠着我……”
☆、八、人间(一)
八、人间
到了重庆,陈天航有两个感慨,一个是重庆的交通挺发达,一个是幸好他们没带太多东西。陈天航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有这么多交通工具,陈天航也没想到陈晨他们家竟然这么远。
他们地铁转公交,现在坐在一个像三轮一样的三蹦子车上。这其实就是一种加了个简易车棚的三轮车,陈天航在他老家也见过。因为是郊区,这里的路还没加沥青,就是普通的城郊土路。
这会儿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月上中天,三蹦子车在田间地头摇摇晃晃,一步三回头似的。陈天航透过车棚看见月光洒在路上。重庆还挺暖和,路边还是有一点绿色的。这里住户应该不多,挺远才有一个路灯,不过借着月光也能看见路边稀稀拉拉的饭馆、商店、五金店、招待所……
“我妈就在那个超市上班,这儿最大的,”陈晨指了指路边的“百姓乐超市”,“她打扫卫生。”
“哥,快到了,不远了。”陈晨像是在安慰陈天航一样握了一下他的手。
“没事儿,我都在车上睡那么久了,不困。”陈天航说。
陈晨他家在路边的一个老旧小区,看上去像是某个以前单位分配的房子,整体是灰扑扑的颜色。借着月光看去,这片楼房的外部墙体好像是因为常年的雨打风吹而脱落了不少,看着深一块儿浅一块儿的也没人修补。陈天航看了看这些楼房,有的还是五层的,这在现在的商品房里基本已经绝种了。
陈晨说:“这里以前是个食品厂,后来好像因为环境污染什么的就迁走了,房子也是他们单位的,就很便宜能租到。”
陈天航跟在陈晨身后,走在昏暗的楼道里。
楼道里是那种老式的绿色油漆涂了一半的墙皮,陈天航感觉很久没见过这种颜色了,上次见到还是他nainai家的老房子。
陈晨背着大包哼哧哼哧地上楼,陈天航想帮他分担一点的,但陈晨坚持要自己一个人背所有东西,说是因为陈天航已经够累了:“快到了,哥,五楼。虽然有点旧,但挺干净的,我妈爱干净,她每天都在打扫的……”陈晨像在自言自语一样。
他开了门。果然像陈晨说的,虽然这房子外面看上去挺旧的,屋里到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收拾得挺干净,还摆放了十几盆绿萝,郁郁葱葱,整得跟个植物园似的。
“就两间房子,我和我妈一人一间,”陈晨放下差不多有他半个人那么大的登山包,“哥,你睡我房间吧。”
“嗯,好……”陈天航扫了一眼茶几,感觉有点奇怪,“你妈不是住院好几天了吗?怎么这儿还有……”客厅的桌上还放着半碗粥,一个剥了一半的橘子,在这个有条有理的房间里看着分外突兀。
陈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上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可能走得匆忙吧……哥,你来我房间吧。”
陈晨的房间也是收拾得井井有条,书架上还有几本什么绿化什么植物保护的书。要不是看到这个陈天航都快忘了他陈晨没辍学前是个什么读植保专业读绿化学校的。桌上还摆了一盆仙人掌,这倒让陈天航想起了姚远的书桌,他想,他俩还真有点像,看着都有点“洁癖”。
桌上还放着几本翻开的影集,陈天航扫了一眼,有单人和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都是一个白皮肤圆眼睛的小孩儿,他笑起来眉眼弯成了一条线:“这是你吧?”
陈晨这才发现陈天航在看他们家的相册,连忙冲上去用手盖住了:“我妈怎么把这个都翻出来了?!”
“不能看啊?”陈天航说。
陈晨沉默了几秒:“应该是想我哥了,我妈……”
“不过这些照片里也没我哥,好像只有几张有……”陈晨一边说一边把翻得七零八落的影集收拾好。
陈天航看了一眼陈晨的房间,床单被罩枕巾啥啥都是很素净的颜色,和房子里黄了吧唧的灯光还挺搭。
“哥,我给你拿了两床被子,洗过的,上个月才洗的。”陈晨抱了两床被子走进来,“你北方人可能不适应,这里可没暖气。”
“不至于吧?我一个人用得着这吗?”陈天航看着厚厚的两床被子,“你别忘了我可是东北的。”
“我把洗澡水调好了,哥,你去洗澡吧。”陈晨说,“哥,我要去看下那个放快递的商店,然后再去看我妈……”
陈天航说:“这都十二点了,你还去医院吗?怎么去啊?”
“没事,不远的,就在我们刚才来的那条路上,我走路都可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