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处,楚山浔是怎样的心思,如何还能不明白,公主不会伤害于他心尖上的人。是以,此刻虽对‘嫡子’二字满腹疑问,倒也是起身退开,没有再拦。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福桃儿,当着众人的面,却是连一点掩饰也没有。
“对了殿下。”听荷忽然想起了什么,恭敬问了句,“先前院里还跪着的两位夫人,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
临泽公主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原本今日见了这刁妇无礼的不平事,按常理,也就是罚跪打压至多了。
可今日被欺之人竟是她失散廿年的亲女,听了女官的问话,临泽看了眼西天边的彤云,翻掌挑眉忽的露了个和煦却生硬的笑来:“都是世家妇,也叫她们不必多跪了。咳咳……听荷,你且留下,一会儿嘛,亲送她们回府去吧。”
目光掠过女儿欲言又止的留恋神色,临泽长公主心口一沉,到底送了口丢下句:“咱们先走,先在门外候着世子。”
“奴才、卑职领命!”对她的指鹿为马,众人恭声应和,无一人敢多看‘世子’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复仇 [VIP]
今日之事实在是恍若南柯, 对着楚山浔相问犹疑的眸光,福桃儿毕竟是初见公主,秉承着谨慎的原则, 她只是三言两语略说了情况, 叫他不必担心。
看着临泽长公主的轿撵远去, 那人相随左右,被众仆妇女官环绕, 楚山浔立在祥云影壁边,目光悠远, 压下心底千层浪涛,万般难安。
第二日天不亮, 便从宫里传出了两道谕旨来。一道发往萧国公府,一道则是去了城东楚府。
“……八百里急报,惠山县令已在承泗岛附近发现了八千倭人的踪迹。圣人说了,新的阵法武器,地方官不熟,此番务求彻底肃清东南之患, 还是得劳动楚少保了。”
来传令的是景泰帝身边正得宠的庞公公, 他受过楚山浔的恩惠,读完了谕旨, 便客气地将人扶起,又多透露了些。
“您让老奴留意的公主府那里,也不算什么大事。今晨李公公也带了谕旨去了,说是萧世子找回来了, 长公主身子不行了, 圣人大恸, 有意扶新回来的世子作族长呢。”
“多谢旁公公了。”听了这消息, 楚山浔虽然惊得想要将军务都扔了,却还是维持了从容,“我这便去城外整军,过了午亲自进宫面圣。”
军情要紧,他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只是福桃儿身份上如此突然的转变,实在是叫楚山浔思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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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国公府。
从昨日被‘母亲’带回后,福桃儿被侍女换了一身得体飘逸的月白男装,发髻也拆了,只在头上用玉冠拢作一束。
晚膳时,乌泱泱来了一大批族老亲朋,还有许多位次极高的世家命妇。自然是有几个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装束,可知道内情,便也只是谈笑着,认下了这个晚辈。
认完了那些累世高位的族中亲朋,朱菡便让侍女带着她下去安置歇息。
除了刚相认那会儿的情难自已,长公主便又恢复了以往上位者运筹帷幄的姿态。第二日早膳时,也只是看了福桃儿两眼,并没有再流露出一点思女情深的意态来。
国公府颇大,福桃儿缓步走到一处雕梁画彩的水榭边,在皇城核心地,竟是湖面开阔,靠岸遍栽了一大片莲花。
她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仍是没有消解去这世情的急转。不过福桃儿是个对权势没什么向往的人,此刻就如这烟波浩渺中满池莲叶的瑰丽壮观,对她来说,总是显得太过不真实了。
何况,极致的权势,往往除了富贵安逸,带了的还有潜藏的危机。
她知道萧元洲的家世,也知道靖远侯是分府别住的,可入国公府到现下,却连他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伸手掠过清浅的湖水,福桃儿有些出神地望着手心的一片碎叶。
一旁陪着的侍女叫滕九,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听说也是长公主多年前从流民中抱回家来的,她性子活泼,细观下,却发现有点子痴傻:“世子,这湖水有什么好看的呀。昨日他们送来那许多好玩好吃的,您怎么也不瞧一眼。”
知道滕九身世极为可怜,福桃儿回头朝她一笑:“小九,昨日的礼物我捡了些出来,你自去挑些玩儿吧,顺便将你听荷姐姐找来?”
小九欢天喜地地去了,不一会儿女官听荷便从远处急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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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的地牢中。
刚判决的重刑犯,没来得及处决,或是等着流放的,皆会暂时收监在此处。
地牢chaoshi昏暗,长长的走道边,饶是白日,也竖满了火把。因都是重型犯,每隔几步,便有两个荷甲带刀的狱卒守在一边。
甬道两旁的一个个牢房里,那些死囚或是匪盗,皆是目露凶光地看着外头有些孱弱的少年。这么个小公子,倘若没有牢笼狱卒,他们随便哪一个都能轻易扭断了她的脖子去。
可福桃儿缓步而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