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曦,”杜云砚告诉他,“我明天就回去了。”
马路边上有些吵,但他发出的每个音节都清晰可辨。
“那我更应该见你一面。”顾文曦说。
“文曦,别这样。”
“哪样呢?外地的朋友过来,我不能见一面吗?而且——”顾文曦随口胡诌,“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反正杜云砚也不会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
对方果然犹豫了,过了没多久回了声“好”,接着对他说:“还是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不,我想到你那里,”顾文曦坚持,“难道你——身边还有别人?”
“你想什么呢?”杜云砚无奈地笑了一下,“那我给你发个定位吧。”
顾文曦在看到那条沉寂多日的对话框浮上来之后,如释重负。他没从手机软件上叫车,直接上了路边的一辆的士。
汽车在夜色中飞驰,顾文曦打开了靠近自己这边的车窗,微微的凉意拂面。
杜云砚的落脚点就是靠近火车站的一处极普通的小旅店,车站附近人流量大,环境也较为杂乱,路边不少随意停放的车辆,尤其是酒店门口。司机勉强将车停在几米远之外的地方。
顾文曦付过钱,刚打开车门便瞥见站在招牌下等待的人,身穿卡其色长风衣,抻着脖子向马路上张望,霓虹的彩光在脸上跳动。
他走得飞快,因为头晕,步子有点飘,直直地来到杜云砚跟前:“你怎么还出来了?”
杜云砚四下看了看:“这附近有点乱。”
顾文曦猜到他担心自己,感觉更舒坦了,只是嘴上逞强,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半个月没见了,其实彼此没多少变化,顾文曦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也许是醉酒的原因,对方的脸有些重影,像幻觉。
杜云砚扶住他,把人拽进前厅。酒店的年代久,条件一般,电梯也非常老旧,开关门极其缓慢。
进电梯后,杜云砚问他:“你喝多了?”
“生日哪有不喝酒的?”谎也扯了,顾文曦干脆装到底。
杜云砚的神色略带迟疑,问他:“今天是几号?”
“嗯?”顾文曦天天在家待着,对时间日期完全没概念,何况现在还不怎么清醒,“什么几号?”
“你连你生日几号都不知道?”
“当然记得,是十——”
电梯“叮”地一声响,杜云砚先走了出去。
顾文曦的酒醒了一半,拼命在脑内算日期,快步跟上去:“我的生日是——”
“好啦,别蒙我了,”杜云砚打开房门,请他进去,“你生日不是十二月十六号吗?”
顾文曦在门口呆了半晌:“你怎么知道的?”
“身份证啊!”杜云砚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我登记过你身份证你忘了吗?”
也许他天性细致,记住这种小事不在话下,所以说得如此轻巧。然而顾文曦心中仍像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法平静。而且生日那天,他还记得是两人一起看夕阳的日子,就是从山坡回来,他才看到手机上的祝福信息。
“那天你带我去看落日,是因为我生日吗?”
杜云砚被他过于直白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扭开了头:“嗯。”
顾文曦庆幸今天厚着脸皮坚持来找他,还编了这么离谱的谎,才会知晓曾经的这段插曲;同时也明白了,就算知道他是瞎编的,杜云砚还是选择纵容自己的无理要求。
“哎,那你呢?”他眼神一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我的生日也早过了。”
“哪天呀?”顾文曦不依不饶地问。
“十一月六号。”
“十一月啊……”顾文曦算计一下,“那你上个生日的时候我已经过去了吧?你怎么不早说啊?”
杜云砚对他的大惊小怪表示不屑:“早说干什么?”
“早说我还能给你准备个惊喜呢。”
“你的确给了我一个惊喜——”
他的表情似笑非笑,顾文曦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那天自己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蠢事?
“差点把我的厨房炸了。”杜云砚平静地提醒他这个事实。
“咳,”他想起来了,就是因为这个和对方大吵了一架,“谁让你不说呢,我哪知道。”
翻旧账没意思,杜云砚本来也不打算再扯这些,他接了一壶水烧上:“傻站着干什么,随便坐吧,在外面不用太讲究。”
顾文曦才顾上打量这个条件非常普通的标间,两张单人床之间只隔了一个小床头柜,靠窗的一张被褥完全没动过,放了包和一些日用品;靠墙的那张才像是杜云砚睡的,被子是摊着的。
顾文曦坐在他不用的那张床上:“你过来以后一直住在这里吗?”
“对啊,不然还能住哪?”
顾文曦想起那天在蛋糕房外看到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