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一落座,孙玉桠身后的瑶月便赶了过来。
“小姐,您这是去哪儿了?”
她一边低低出声,一边为华枝斟满了茶水。桌上零零散散地铺开了一些花叶,正是先前她们二人所采集的东西。
桌前女子端了茶杯,眼中闪着疑惑:“先前咱们就只采了这些花吗?”
这数量,明显变少了许多呀。
瑶月面露难色,一双眼朝邻桌的孙玉桠瞥去。华枝顺着她的目光,瞧见孙玉桠的桌上堆满了花束,人笑得比花还要娇艳。
“哎呀,”对方捻起一片花瓣,笑意盈盈,“我原以为二姐不会来了,想着那些花也不能浪费,便取来用了。”
正说着,她将手中花瓶捧起,“二姐,你来瞧瞧,我这瓶花插得如何?”
她的嘴角向上扬起,一道明媚的弧度落于唇边。
往年的乞巧宴上,单就插花这一项来说,华枝得到的褒赞是少不了的。
每当华枝受到赞扬时,孙玉桠就默默站在一旁,瞧着对方面上矜持的笑意,暗暗攥紧了袖角。
所以这次,她故意将华枝的花夺去。既然自己不能在插花中胜出,就更不能让华枝抢了风头去。
若是华家女子无一人胜出,倒时候丢脸的不会是她,而是她的那位好二姐。
就这样想着,孙玉桠又见眼前之人轻轻将眉拢起了。
华枝偏过头,眼中闪着疑惑,“那我的花瓶呢?”
花取走就算了,怎么连花瓶也不给她留下?
闻言,孙玉桠轻“呀”一声:“方才妹妹不小心打碎了花瓶,以为姐姐不来,于是将姐姐的花瓶也用了。反正二姐没有了花,光要瓶子也没有什么用。”
她说这句话时,瑶月就在后面气得直瞪眼。
见华枝不说话,孙玉桠又凑上前去,突然露出小心翼翼之态来:“二姐,你不会怪罪玉桠吧?”
只是她这句话还未说完,一声尖细的“陛下驾到”便响彻了这个大殿。
华枝来不及应答,于众人一起忙不迭得站起身,朝着门外遥遥一拜。
皇后也从殿上走下,扭动着腰肢,来到一袭龙袍之人的身侧,笑容款款:“陛下怎么来了,臣妾正带着诸位女眷插花品茶呢。”
她的声音温婉且庄重,和煦如一道春风,令人万分惬意。
皇帝也笑:“朕同各位爱卿议完政事,想起今儿是乞巧节,便带着大家过来看看。”
言罢,他一平手:“各位姑娘,平身罢。”
华枝这才起身,与众位女眷一样不敢直视来者,垂着眸,规矩回到席前。
却在落席的那一瞬,余光瞥见皇帝身后的一个人形,那人红衣华冠,端的是温和如玉,丰神俊朗。
一瞬间,她的一颗心被猛地提起了。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眼前之人,正是她上辈子那有名无分的夫君,是用了一纸皇诏灭了华家满门之人。
萧、景、明。
她暗暗将手攥起来了。
皇后见着那红衣华冠之人时,笑着唤道:“明儿也来了。”
萧景明点头,规矩喊了声“母后”。
男子声音清润好听,落入在场诸位女眷耳中,引得少数姑娘面上的一阵绯红。
华枝斜斜瞧见,身侧孙玉桠的眼神也止不住地往萧景明身上瞟。
就这般,众人皆各怀心思,直到皇帝落席后,她才看见皇帝身后站了一位身着紫色官袍之人。萧欤落座,慢条斯理地斟满了案前的酒杯,目不斜视,似是没有注意到华枝。
只是众人刚一坐下,皇后就十分热情地走下席,牵了太子的手:“明儿,你来得正巧,本宫正带着各位女眷插花呢。你瞧,华家那位三姑娘插的花,惹不惹人喜欢?”
华枝是华家二小姐,方才皇后口中的华家三姑娘,自然是她的庶妹孙玉桠了。
皇后话音刚落,立马有识眼色的小宫娥上前去,兴高采烈地拔高了声音:“请华三姑娘为太子殿下献花——”
此次插花比赛中,争得头魁的人是她孙玉桠,为太子献花的人,还是她孙玉桠。
她喜不自胜,忙不迭地提起裙角,两手捧了花,奉上前。
闻声,太子也抬目,眸光微凝。
第11章
“太子殿下。”孙玉桠柔声,将手中的花盏举起。
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女子微微低身,将胸前的花盏举过头顶,送了上前。
方一启唇,便是娇羞之声,侬软若莺。
“小女玉桠,给太子殿下请安。”
动作规矩有度,举止从容,引得殿上皇后微微颔首,眼底尽是赞赏之意。
华家的几位姑娘,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出落得亭亭玉立,娇艳可人。
萧景明亦似是被她所打动,眸光不由得转了转,落在那捧花盏之上。
“小女愚钝,于后花园中采摘了些花束,制为此盏,还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