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徽也有点讶异,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好心肠的人。
江鹊这才松口气,然后默默绕到右侧,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上车。
沈清徽没多说什么,抬手在导航上更换路线。
车窗半落,沈清徽不说话,江鹊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这有点神奇。
人与人之间应该有一种微妙的气场,有些人,靠近了就要万分小心翼翼,诸如沈明懿、宋泽贤、梁子硕。
有些人,单单只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拘谨可怕,诸如沈清徽,祁婷,阮佳思。
江鹊有种久违的放松——或许是因为沈清徽在昨天雨夜中救了她,收留她,让她打心底觉得沈先生是个善良的人。
这样想着,江鹊渐渐放松了些,竟然也能头一次去看窗外的景色。
沈清徽送她到时代商场,在附近的停车处停下车。
“购物?”
“嗯……只买点东西。”
“我一小时回来,你需要接么?”
“我、我……我自己打车吧,我可能要久一点。”
江鹊视线低下,仍然不太敢跟他对视。
沈清徽笑一下,看她这低头的模样,倒像一只鸟,一只羞怯的鸟。
见她这过分客气,沈清徽也不勉强,恐惹得鸟儿飞的更远。
江鹊拉开车门下车,跟他告别,“谢谢沈先生。”
还跟小学生似的,一手挎着包带,另一手举到脸旁挥了挥。
沈清徽一手仍扶着方向盘,他身子往副驾的窗口倾过去,他问,“你还记得小区名字吗?”
江鹊站在原地,回想了片刻,“春江玺樾!”
沈清徽笑了,他收回身子,“八号别墅。”
“记住了。”
江鹊小心点点头,一张小脸写满了认真。
沈清徽倒是难能见这么有趣的人,他笑一笑,启动了车子掉头。
江鹊在马路上站了一会,眯眼回想了一下方向——江鹊很少闲逛,她在淮川也有几年了,十六岁的时候从小镇搬到了淮川,路都认得,但也不是那么的熟悉。
时代商场下面那条路直走,有个中药房。
江鹊常去的地方,这儿算一个,虽然这个“常”的频率是一个月一次。
是因为外婆常年咳嗽,小镇上只有一个卫生室,拿不了中药,西药又贵,外婆舍不得买,江鹊每个月只给自己留一点钱,拿来给外婆买些中药。
在老年人的眼里,中药比西药好。
但见不见效,江鹊并不是那么的清楚——她一年才回小镇上一次,外婆家还是老式的拨号电话,也没有视频可以打。
有时候邻居家婶婶在,或许能打上一通视频,但江鹊也不好打扰人家。
只能说,每月的一通电话里,外婆咳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还是十五副清肺止咳的吗?”
因为她常来,药师已经熟络。
“不是不是,”江鹊摆摆手,然后小心地问,“失眠的人……泡茶,可以喝点什么呀?”
第8章 春日喜鹊 温柔坠落在心口
“挺多的,莲子,红枣,酸枣仁,”医师问,“你睡不着吗?”
“嗯……是朋友,”江鹊说,铭记着沈清徽昨夜随口一句的话,“他爱喝茶,长期失眠。”
“那买点酸枣仁吧,养肝安神的,对虚烦不眠还是挺有用的,这个加在茶叶里味道也不错。”
“好。”
江鹊应允,又让药师称了点其他的煲汤用。
然后江鹊去了时代商场,买了点时蔬,在手机上搜了下,打车到春江玺樾要五十多块,一个半小时到,而坐公交,转车三趟,两小时到,六块钱。
江鹊果断提着东西去了公交站。
这夏天的公交挤得难受,人多是一个,车子里开了冷气,也耐不住挤,她手上又是两个大包,攥得紧紧的,勒的手心发红。第二是司机开车猛,一个急刹,一个急拐,她要用力地攥着栏杆。
下车的时候,江鹊额头一层薄汗,一张脸也绯红起来。
然而这公交站可不在春江玺樾附近,还得走那么半小时。
江鹊提着袋子慢慢走,这附近是一条大马路,两旁没什么荫凉,走在路上,影子被拉的长。
江鹊吸口气,在这一条路上想到很多。
想到跟佳思走在校园里,不说话也很开心。
但这些天想到佳思,心里就很哀伤。
她只有两个朋友,一个已经走了,江鹊只哀伤再也见不到她,不能同她说话。
但也有一点,或许佳思是解脱了。
佳思说,活着已经很不容易,要做一个善良的人,死后才不会那么痛苦。
那时江鹊说,活着呀,活着才有希望。
佳思笑她单纯,又常常怅然看着远处,说生活是个挣脱不开的牢笼。
明明都是二十岁,佳思身上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