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的爸爸望誉从房间里走出来:“起来了?”
“嗯。”
“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的。”还是老套的问话,没有细节,望舒都能猜到下一句是什么。
有的时候对话是能体现很多东西的,何月每次聊到学习都能具体到月考小测、数理化竞赛、英语默写,而望誉每次都只说得出这样笼统的一句话。
“要注意身体啊,不要太累,身体最重要。”
“嗯。”
望誉拎起那件外套:“我有事出去一下,就不在家吃了,你跟你妈说一下。”
在望舒沉默的注视里,他换了鞋走了。
过了一会儿,何月买菜回来了:“你爸呢?”
“出去了。”
“哼,天天往外跑,他哪里把这里当家!”她怒气冲冲地进了厨房,开始洗菜做饭。
望舒在客厅里站了会,浓重的无力感仿佛沼泽里的藤蔓,扯着她无穷尽地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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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午觉,望舒做完剩下的题目,借口要出门买学习资料,去了自己爱去的一家书咖看书。
那家书咖的店主是对年轻夫妻,两人买下了一间门面房自己装修,门口素雅花枝缠绕,门内清浅木香氤氲。
进门右手边是个工作台,男女主人下午的时候会在那里做木质小摆件;往其他地方举目望去,是错落有致的书架和座位,拐到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观影区,毛茸茸的坐垫地毯和柔软的懒人沙发随意摆放着,十分治愈。
她随意找了本书消磨了半个下午,才回家收拾东西返回学校。
离开的时候,季yin秋送的小蛋糕才吃了一盒,她想了想,默默坐下来全部吃完。
蛋糕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那股凉意从食道蔓延到胃里,又缓缓往全身扩散,望舒喝了好几口热水都没有冲散那囤积在胃里的寒凉。
第二天早上,季yin秋睡眼惺忪的,果然来问她家人觉得小蛋糕怎么样。
“他们都觉得超级好吃。”望舒听见自己说。
她有些厌倦这样的自己,说了一个谎言又一个谎言,只为了把腐坏的伤口掩盖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那就好。我妈非要我来问问。”
“可是我寻思着,就算不好吃,人家肯定也不好意思说难吃呀。”
“所以我妈这种Cao作纯粹是自欺欺人。”
“你妈妈也想要肯定嘛。”
“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
“对了,我跟你讲。”季yin秋突然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地在望舒耳边分享周末发生的事情。
“怎么了?”望舒抬起头来。
她听人讲话时很认真,会安静地听别人讲话,却不妄加评论,很容易让人生出信任感。
“我周六看小说被我爸妈发现了!”
“我妈让我帮她在手机上查个东西,结果我忘记了我之前在看小说!”
“一解锁屏幕上面就是阅读界面,还是男女主在亲亲!写得活色生香口水交融的那种!”
“你妈骂你了?”
“要是骂我还好一点。”
“关键是她和我爸认真研究了一下我这本文,还在那边用搞学术的态度分析我为什么会喜欢看这样的东西。”
“救命!”季yin秋拍了拍额头,一副不能承受的样子,“那就是一本简简单单的先婚后爱小甜文啊。”
“我为什么会喜欢看这样的东西?”
“当然因为我是老色批,这种文能光明正大互撩占便宜搞黄色啊!”
“真不敢想象他们看到doi情节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望舒顺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实在觉得可怕。
她安抚道:“至少你那时候不是在看什么强制爱419小黄文。”
“那倒是。”
“所以你爸妈分析出什么了?”
“没分析出什么。他们哪里懂我的快乐,最后只说可以看,但是不能影响三观和日常生活。”
“还给我科普了正确的爱情观,顺便给我喂了一嘴狗粮。”
望舒觉得出乎意料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季yin秋的爸妈总能做出些让她惊讶的事,叫她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的父母子女关系,还有这样一种状态。
大课间的时候,望舒抽空去了趟语文组的办公室,给语文老师袁盛蓉提交了一份报名申请表——是申请加入学校广播社的申请表。
她没跟她妈妈说实话,袁老师根本没有邀请她加入广播社,只是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夸过望舒声音条件很好,清朗而温柔,像是秋日清晨穿过走廊的风。
她当时很喜欢广播社,却知道何月肯定不会同意,便直接放弃了。
原生家庭给她带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控制欲很强的何月这些年教会她的最根深蒂固的东西,就是放弃。
想要的玩具、想玩的游戏、想学的东西,不是没有闹过哭过,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