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瑶傻眼了,干巴巴地说:“没有。”
季岑指着一排货架,下巴微抬,言简意赅:“挑。”
唐瑶晕乎乎地挑了个大概,季岑在一旁看着。
见唐瑶只拿了一个面盆,他蹲下身来又随手拿了个颜色不同的塑料盆,扣在她手上的盆上:“姑娘家,用脸盆洗脚呢?”
艹。
为什么要洗脚?
她不能直接洗澡吗?
但看到如此细致周到的季弟弟,唐瑶顿时忘记了要追问,固执己见地把他拿的那个盆放回货架的同时,起了调戏他的心思:“季弟弟,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确实,如果是个男人来际日城出差,在办事处借住几晚,季岑可能不会多管闲事。
人爱去哪去哪。
爱住哪住哪。
但姑娘家多多少少还是要关照些的,毕竟他还姓季。也还有认识他的人,见到他时会同他打个招呼,叫他一声“季小老板”。
季岑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拎着5L装的食用油,手臂下方夹着一袋5kg的大米和一袋5kg的面粉,侧过身子挤出超市门口的PVC软门帘。
面粉在他的工作服上蹭出些许白色的粉末,蜷曲的手指被塑料袋勒出几条红痕,因用力而凸起的指关节清晰分明。
唐瑶试图从他手中分担些什么,却被他躲开,舌尖抵着牙,笑得有些玩世不恭:“我替你老板积点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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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到办事处,一直到这会儿,唐瑶还没来得及踏进厨房一步。
这会儿,她杵在铁皮屋门口进退两难。
季岑把米面油送到厨房里去,向上拨亮了厨房里的老式白炽灯。
唐瑶站在门口,被灯光晃了一下眼。
一个用地板砖简易搭建的临时灶台。
锅具还算齐全。
电饭煲、高压锅、砂锅、炒锅,甚至还有涮火锅用的鸳鸯锅,分别都整齐地码在箱子里。
季岑解释说,有时候大家也聚在一块儿喝个酒、吃个饭,所以厨房用具备得齐全。唐瑶如果要在办事处生活半个月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唐瑶看着水泥浇筑的地面,脚缩了缩,她觉得挺成问题的。
刚刚信誓旦旦要卤牛rou、炖猪蹄儿的人顿时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季岑看出她的窘境,看出她的犹豫,也不多说什么。
他换了双拖鞋,裤腿卷到膝盖处,走到深水井边打水,用井水来冲洗排骨和蔬菜。
以此来给足唐瑶思考的时间。
如果,吃完这顿晚饭,她还是想去镇上住旅馆,就送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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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井水浸没皮肤,菜篓子的水漏下来,季岑跳起来避开,动作滑稽得像个没长大的男孩。
唐瑶想起来,他不过是个应届生。
按照大四毕业生普遍六月份拿毕业证书,他其实还只是个大学生。
年纪虽轻却心智成熟,明明可以塞给她一些压缩饼干或者对她不管不顾。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尝试给予她一些同事之间的关怀。
唐瑶撸起袖子,从井里拎上来小半桶水,趁季岑不注意的时候,全部浇在他的脚上,彻底浇shi他的拖鞋。
完事后,她拍了拍手,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季岑皱着眉回瞪她,最后只是把手上冰凉的水珠甩在她脸上。二人笑得心照不宣。
两个人分工洗好菜。
没有人主动提起铁皮厨房跟前那一幕,二人之间的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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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不愿进那厨房,站在门口指挥季岑一会儿给猪爪焯水,一会儿拔猪脚上的毛。
季岑被差使得不耐烦了,忘记了自己姓季的事实,索性连猪带着毛一块儿送到了唐瑶脚边,并赏了她一个塑料板凳:“你行,你来。”
我来就我来。
怎么说,她自封个猪蹄西施,也不为过吧,区区几根猪毛又怎么难得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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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一晚上。
庭院里一条陡坡楼梯通向平房的房顶,屋顶上支着张矮桌,桌上摆着两菜一汤。
两个人,一人一瓶勇闯天涯,对着瓶吹。
抬头是璀璨星河,低头是悠然自得。
风一动,银杏树叶哗哗撞进耳朵。
不知哪家的狗闻到了rou香味,趴在木门外,挠着门乱吠。
唐瑶想起郑板桥的《石竹图》里有这样一句话:茅屋一间,天井一方,修竹数杆,小石一块,便尔成局,亦复可以烹茶,可以留客。
她似乎身临其境,很是惬意。
大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不会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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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的闲适之感终于一刻钟后消失。
她本来并不想踏入铁皮卫生间,正如她不愿踏入铁皮厨房是一个道理。
但喝了酒的季弟弟,已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