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庸闻之,只觉得胸腔那处有什么东西热烈的喷薄而出,磕磕巴巴道:“洪弟,你,你误会了……”
洪鼎见之,便知林庸言不由衷,欺身而上,俯视着林庸躲躲闪闪的模样:“哦?不知林兄可愿告知我误会了甚么?”
林庸受不了他那无赖样,推开人就走。洪鼎望着他的背影,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弧度。
洪鼎所料不错,不日便有人登堂,称拾得那丢失之玉。取玉一见,玉是如假包换,但人却不是那老叟。吴公颇有些慌神,还是杜思沉得住气:“你这玉是何处得来的?”
那人说了个地儿,和洪鼎丢玉之处对不上,想必是胡诌的。吴公雁翎眉一横,斥道:“你这大胆狗奴,说的和贼人呈词不一,定是偷了他人之玉来领功!速速招了,饶你欺瞒之罪!”说着一指关立,关立当下会意,举着庭杖便来,还没沾上那人皮rou,那人便招得一干二净。
原来是老叟命他来此,他不过是贪那几钱跑腿之资,哪想引这等皮rou之苦,在堂下连连行礼,称愿意领老叟过来。
吴公一抬下巴,关立立刻拉着那人出了大堂,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料那老叟定不会轻易前来,洪鼎早早嘱咐关立,让他称只有说出和贼人呈词对上的地点,才能领赏;倘若老叟还不信,就把堂上场景添油加醋一番,用关立那憨厚的脸说出来,定使人信服。
果然,等了半个时辰,老叟跟着关立来了。
洪鼎在暗处看着,心下暗笑:“看我这招‘请君入瓮’可是使的光明正大!”
老叟到了堂前:“县令爷,那玉是我拾得的,因为年过半百、腿脚不便,便叫人替我送来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不知他所做恶事之人恐怕要被这张面皮骗了去。
吴公点点头:“有劳了,只是本县在审那小贼时,他所言多有疑点,故还得请老甫与之当面对证一番啊。”
“全凭县令安排。”
说话间,衙役已将洪鼎押上来,站在另一侧。吴公道:“小贼,你当日称此人欲对你行轻薄之事,可是属实?”
洪鼎拱手:“不敢欺瞒县令。”
又问老叟:“老甫你呢?”
“这可冤枉某了!某一向本分守己,怎会做不轨之事?况且同为男子,又是怎么个轻薄法?”
吴公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底下人立刻会意。
吴公又问:“老甫这般本分,那猥|亵县中年幼乞儿之事想必更是子虚乌有了?”
这时身后关门声“砰”的一响,和吴公此问双双叩于人心。老甫侧头一望,不禁勃然变色:“我不曾做过,县令这却是何意?”
“我便是随口一提,只是你这么慌神,倒像是不打自招了。”吴公冷笑一声,斥道:“你当那些乞儿百无聊依,便恣意糟践,事到如今还想瞒天过海不成?”
老甫即刻便稳住神色:“此贼狡猾甚矣,空口无凭,还望县令明断!”
“你可知,我县内幼龄乞丐游民为何愈来愈少?”
老叟不答,心下却惊疑不定。
“我县自有善人收留之,如今人证在此,你可还有不服?”醒木一响,堂后便有衙役护着几人出来,皆是曾遭此翁毒手、后在吴公家暂居的。见了老翁,纷纷骂道:“老鬼”“狗辈”,等醒木又响才纷纷闭口。
如此一来,老叟是再不敢抵赖,看四周衙役一个个虎视眈眈,自知今日在劫难逃,任由几位衙役押入牢中。
如今大患已去,众人皆喜,当夜便齐聚一堂,宴歌一场。
不过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众人心中皆知,此宴一终,洪鼎便要回京交差,想必天子也不会让这位状元屈居在此;林庸若按他先前所述,便要入山隐逸;吴、杜二人亦难远江湖事;余关立留在此处。
酒阑灯炧,关立已先行告辞,杜思喝多了,由吴公领出去透气儿了。屋里霎时便剩下林、洪二人。洪鼎借着醉意,放肆的看着那人。只见林庸侧倚案上,长发曳于颈后,一双醉眼好似林中幼鹿一般干净朦胧。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洪鼎觉得,林庸如今作平民打扮都是如斯俊俏,更不必说当年策马京中,锦衣华裘。看了眼酒盏中自己的模样还算过得去,洪鼎借着敬酒,借着无人,贴着他坐下来。
两厢无话,唯有对饮。
眼看盏中酒尽,洪鼎心中忽然有些怕,同时也抛去了诸般顾忌,把盏一仍:“林庸,前日里我们还有些话没说清楚,你可还记得。”
林庸看起来还清醒着,偏过头去:“……什么话。”
“林庸,我是认真的,我属意你。”
“……洪弟还请自重,勿要把这些情爱之字挂在嘴边。”林庸神色颇有些茫然,又夹杂了些不舍,却不知早被洪鼎看在眼里。
洪鼎凑到他耳边,一手抚上他的心头,另一手握住林庸的掌心带到自己胸前:“林兄,我问你,可是读着圣人之言长大的?”彼此的胸腔下,皆是心跳如擂鼓。
“……是。”
洪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