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蕴发来视频通话申请的时候,章束正在玩游戏,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他没有立即接受申请,因为游戏里打得正欢,他分身乏术,更不愿分神输了比赛——最多5分钟,比完他就给温蕴打回去。
不久后,铃声停了,章束以为是温蕴那边挂断了,其实是无人接听的时间太长,系统直接给取消了。随后,章束的手机接连不断地响起短促的提示音,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是温蕴发的语音消息。游戏里的比赛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就差最后一哆嗦,章束高度紧张半小时,不想用最后几十秒的松懈辜负此前的努力;于是他按下心中的浮躁,屏气凝神,快速敲击鼠标和键盘,直到画面弹出比赛胜利的提示。
“是大小姐在找你吧?”
摘下耳麦之前,章束听到网友的调侃;他苦笑道:“就不能是我对象吗?”
他们打比赛是多人连麦,章束语毕,网友们的笑声当即震得他耳朵生疼,他不禁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网友给出的理由让章束哑口无言:你有对象还至于玩游戏消遣?
诚然,在与前男友交往的那段时间里,章束的确不怎么需要游戏来作为消遣,而这也成为他失恋后被网友调侃的主要话柄;次要的便是温蕴大小姐。
章束给网友们留下一句“走了”,而后退出连麦,拿起手机——他没有听温蕴发来的语音,而是直接回拨了语音通话申请。
申请立即通过,对面连招呼都不打,劈头盖脸地质问章束:“为什么不视频?”
章束以为温蕴说的是他方才没接视频语聊的事,于是解释道:“在打游戏,不方便。”
“现在打完了?”
章束:“嗯,完事儿了。”
温蕴“哼”了一声,语气更加不满了:“那也没视频啊。”
章束这才明白,对方是嫌他回拨的是语聊,不是视频通话;他抓挠着头发,局促地辩解道:“有事语音说就完了,还视频……”
“视频怎么了?”温蕴是得理不饶人,无理也能搅三分,“我一个多月没见你了,还不能视频聊会儿天?不视频也行,我这就去你那儿。”
“嗐,你上我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我去我哥家,你说算怎么回事?”温蕴揶揄道,“怎么,你又新交了男朋友,新男友和旧男友一样不让妹妹去你家啊?”
章束叹息道:“没有……别这么说人家。”
“我说什么了?——我说错了吗?”温蕴气恼道,“人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是找了男友就不要亲妹妹——咱俩打一个娘胎里生出来,共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妖孽,给你吹了吹枕边的妖风,你就连家门都不让我进了?”
褚晖不是在枕边说的这些话,也没有说不让温蕴进章束的房间,他只是希望章束能够与亲妹妹保持距离,毕竟他们已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女,不是懵懂的稚童。
“我这边……地方太小,”章束不愿再针对前男友的所作所为与温蕴进行辩驳,因为纵使他是被甩的一方,也不希望自己妹妹做出背后说人坏话的卑劣行径,于是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来了也不得待。”
说到房间使用面积的问题,温蕴的意见就更大了:“要我说你就有病!宁愿找一个四十来平米的小一居,也不愿和我一起合租大两居。”
“不方便啊……”
“哪里不方便?是你有的我没看过,还是我有的你没见过?”温蕴讥笑道,“怕不是不方便你找男人吧?”
章束自幼就说不过温蕴,如今长大了,更是不愿与妹妹计较。他问温蕴到底有什么事,温蕴没好气地说没事,就是想哥哥了——当然,她不是好声好气地说的“哥哥”,而是Yin阳怪气地说的“某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王八蛋”;说完又想起她与王八蛋是双棒儿,冷哼一声后便又开始用诋毁章束的前男友来泄愤。
“我明天没事,”章束说,“可以陪你出去。”
温蕴要的就是这句话;但是,只有勉强挤出的“明天”并不能让她感到满足:“你今天下午要陪谁?”
章束叹息道:“我谁也不陪,就在家——”
“那我去找你!”
上大学之前,温蕴与章束几乎是形影不离,越来越明显的身体差异也不能让龙凤胎产生间隙;上大学之后,章束与褚辉走到一起,然后被人生第一任男友告知要与异性保持适当的距离,哪怕是二十年来一直被章束当做另一个自己的亲妹妹。此后几年,章束便疏远了温蕴,也让温蕴对他产生了怨恨——章束被褚辉甩了之后,温蕴便将全部恨意转移到害她兄妹二人生隙的“妖孽”身上,然后一边以此奚落章束,一边更加积极地缠着孪生哥哥,仿佛是要找回此前缺失的那几年。
温蕴还是那个温蕴,章束却已经因褚辉而改变。他不厌烦与妹妹亲近,但是也习惯了保留一份独立的空间:为自己,也为随时可能到来的亲密关系。
“今天或者明天,你只能选一天。”章束平静道。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