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5)
出酒店门时,我示意徐大伟把辛天屿扶到前座的位置,我自己钻进后车座,舒雨青钻进车里时对我投过来感激的一瞥,我当没看见,这几天交往下来,我对她多少有点反感。
辛天屿虽然走路有点歪歪倒倒的,可是方向还是没走错,“这,这就是,你,你要的。”他指着用帆布盖着的大家伙说。
我走过去掀开一条缝,江苏常州?我敲下边角的铁皮,顺手搓了搓,钢边?奇怪,怎么没人要?“这设备怎么一直摆在这?”我决定直截了当地问清楚。
“一般私人的去买个旧点的二手货,最多只要两三万,小成本大回报呗。”舒雨青推推眼镜,“国营的厂子都讲究正规途经进设备,我们,”她皱皱眉,似乎想起自己已经签了解除劳动合同关系的协议,“这个虽然便宜,可是没有发票,何况是国营的,又不是替自己省钱,所以就搁在这了。”
这话有些道理,我又掀开别的地方看了看,“设备没问题吧?”我看眼舒雨青。
她笑了笑,瞟眼进门后就软吧吧靠在大门口的辛天屿,刻意转了个方向,才冲我竖起大拇指。
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个好家伙,至于价格嘛?“五万块。”我走近辛天屿,压低声音说:“我给你一万。”我叫徐大伟暗底里去查过,宇达公司表面上是私人企业,实际却是某国营机构的挂靠单位。
本来已经醉得找不着北的辛天屿突然半睁开眼睛,两眼发亮地看眼我,他立刻又眯上眼睛,变化快得我以为是我眼花,“好,好的,你是小,小舒介绍来的,好,好商量。”
这只可恶的胖狐狸!“辛总真是爽快人,我托人带了两瓶好酒来,一会送您品品。”我在好酒上加了重音,如果这胖狐狸是装醉的话,一定能听懂。
“谢谢了。”他笑得很慈祥,不是他身上那套西装,还真和弥乐佛差不多。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这家伙?”我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讲什么客套话。
“随,随时。”他打个酒咯,“只要,只要去厂部办个手续,随时可以,可以拿走。”
我当他面拨通田海波的电话,“田科长,马上叫几个人来宇达搬机器……恩,恩,我现在就在这,我等你来。”我没有立即把手机塞回包里,而是紧捏在手心里,“辛总,您先回办公室休息会,我二十分钟后来办手续。”
他点了点头,我正准备叫徐大伟搀扶他一把,他已经连连摇手,“我,我自己能走。”
出了宇达,我正想怎么把舒雨青打发走,她自己先开口说话了:“对不起,田总,我今天下午要去开家长会,我先告辞了。”
我心里暗喜,可是我没在脸上露出来,“是嘛?那我就不留你了。”我双手紧握她的手,“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呵呵,都是田总的功劳,换我没这么容易摆平那瘟猪。”
这个直接的称呼让我愣了愣,“舒姐真是快人快语啊。”
等她上了的士,我也赶忙钻进车里,“快,大伟,快带我去最近的中国银行。”我的心里忐忑不安,如果钱没到帐……
当我拎着装有七万块钱的包走出来,一股热泪涌出我的眼眶,上天还是厚待我的。
田海波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把该办的都办了,“田,田总,”他擦着汗,“我,我去搬机器去了。”我感觉他似乎想说的不是这个,可是我没有时间去探究了,钱已经付了,把机器搬走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先把这些放到厂办公室去,”我低声吩咐田海波,“等车间搞完卫生再搬过去。”反正现在所谓的办公室都是摆设。
“刘老啊,是我,田丽,我十分钟后来接您去工厂看看,可以吗?不耽误您休息吧?”他现在还不是工厂的人,我只能好言相对。
“田总,您这是准备去整改车间吗?”刘全顺站在车外问。
我只好走下车,“是的,我已经添置了新的设备。”我骄傲地说。
“恩,那我们先去采购些去油污的。”
“需要找辆货车吗?”我有点担心地看眼徐大伟开的小车。
“呵呵,买的多他们会送货的。”刘全顺说完钻进车里。
幸好我多取了一万,要不就糗大了,我暗暗庆幸。
等我们赶到工厂时,工厂的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大伟,他们是我们工厂的人吗?”我指指围观看戏的人问。
“有些是,有些不是。”徐大伟按了按喇叭,围观的人立刻散开,让出条道来。
“停下。”我边说边摇下窗子,“有愿意继续在工厂干的,现在去老张头那里登记。”人群轰得响起各种声音,“安静,安静,”我索性走下车,“这两天我需要人清洗车间,每天每人20块钱,愿意的去老张头那报名。”我看过工人的工资表,也不过是四五佰块钱,难怪基建的老板总说农民是廉价的劳动力。
反应快的转身朝门口跑去,我笑着坐回车里,“开车。”现在不用让道也可以进厂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