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一早就知道他们要在自己取出东西之后动手,但没预料到会在这儿。这个地方,都用不着解雨臣和黑瞎子花时间推演,就看得出是最不应该动手的地点。
原本还在佩服倒三角眼幕后主子的想法瞬间减弱了不少,甚至有些惋惜。想在动手之前好好教他一番,不止要学习伪装自己的本事,还要学学选地杀人的本事。
倒三角眼横在解雨臣和黑瞎子身前,刀冲着对面百般焦急的领队,气势汹汹:“你管我要干什么!你们全都退出去,不然我就毁了这个东西!”
他就站在解雨臣和黑瞎子的身前,两人还分别受了伤,而领队一行人却隔着一条长长的、满是暗器的通道。相较之下,自然是倒三角眼更容易得逞。
领队寄希望于解雨臣。两个身手顶好的人,就算是身负重伤,只要能有口气站着,就能设法制敌。
但解雨臣没动。不光解雨臣没动,一旁的黑瞎子也老神在在的背着手仰头看着上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能混到领队的位置,还能被解雨臣倚重多年,多少也有些本事。解雨臣这副模样,他心里就察觉出有些不好。
只是还是想再挣扎一下:“爷,您别误信谗言,我们……”
解雨臣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露底了不是?关于你怎么设计我的,我原本可是一个字都没听说。往后跟着新主子,得多学着沉住气。”
边上仰着头走神放空自己的黑瞎子也转了转脖颈,抬手将胳膊搭在了解雨臣的肩上,笑得得意洋洋,伸手拍拍解雨臣手上的盒子:“你们两边打吧,这玩意儿赏给冠军。不比金牌实在?”
他们知道了,可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领队想不明白。明明一直兢兢业业地按照以往的方式替解雨臣做事。在这期间他敢保证,从来没出现过显露反叛意图的丝毫瞬间。
所以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领队朝着身后的兄弟打了个手势,一众人齐刷刷抽出身上的装备进入戒备状态。既然已经被察觉,再藏着掖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挥手落下命令前夕,领队最后发问:“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充满求知欲能使人不断进步,”黑瞎子索性把自己当成了解雨臣的发言人,“不过我说,你这改口也太快了点吧?”
“我或许都要死到临头了,还装模作样的多累。你们一早就知道,肯定已经准备好了。不过我还想试试能不能绝地反击。所以不管是你弄死我,还是我弄死你,总归还是想死得清楚明白。”
黑瞎子点头,瞅了瞅身边的解雨臣:“这个劲头,一看就是你们解家的人。”
“但还是差点火候,”黑瞎子好心解释起来,“还记不记得,在进来前,那张规格图?”
领队凝神沉思了一下,立刻辩驳:“开什么玩笑,规格图是我规规矩矩画好的,怎么可能在这上面泄密?!”
“你就不觉得纳闷?让解小九万分谨慎的斗,不光手上的装备要亲自检查,就连最危险的主墓,也要拖着个病体残躯亲自上阵——怎么最要紧的图纸却连问都不问,甩给你去Cao办?”
解雨臣对黑瞎子那句“病体残躯”稍有不满,斜眼白了他一眼后,又向着对面补充了一句:“我不过是怕你没能下定决心动手,帮帮你而已。”
对面的领队沉默了半晌,苦笑了一声:“我真以为你这次信任我,特意托付了我重责大任。原本还有些内疚,现在看来不用了。”
“得了,装什么装?真托付了你,不还是叫你给设计了?你也就只是内疚一阵子而已,分钱的时候,指定一个钢镚儿都不少拿。”黑瞎子冷嘲热讽的语气该再配上个不屑的眼神才算效果拉满,不过叫墨镜挡着,没人能看见。
一直没吱声的倒三角眼犹犹豫豫回过头,眼睛看向解雨臣的脸。
虽说是看过来,但眼珠始终撇着下面。目光躲躲闪闪的,一副心虚的样子。解雨臣却对他这种样子习以为常,反倒是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他有些不适应。
倒三角眼一手攥着手里的刀,一手不知道如何安放似的,手指搅着胸前解雨臣背包的带子:“花儿爷……他们……您知道啊?那……那我……”
“你什么?”解雨臣笑笑,“先前问你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想坦白了?”
他是想坦白,但是似乎已经错过了时机。
要是没有自作聪明就好了,倒三角眼有些后悔,但同时又莫名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冒险也是正确的。
虽然已经知道了,花儿爷一早就察觉到了那些人要图谋不轨,自己先前都是瞎Cao心;可万一呢?万一花儿爷不知道这事儿,而自己为了取得信任把探查到的内幕一股脑倒了个干干净净……花儿爷信任常年在身边伺候着的人,一准比自己要多得多。
不怕花儿爷强行打发走自己,就怕花儿爷身边没人,被那些人给害了。
自己本来就不怎么聪明,也不太会扯谎。要只是单单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让花儿爷有一丁点的危险,他百死莫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