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沉拜见鼠仙,前日冒犯仙长,实数唐突,今日特地登门谢罪。”星沉老老实实拱手下拜,宽大的的衣袖之下,只看到一双磨了边角,半旧不新的锦靴。
面前之人似是犹豫了片刻,回了一礼将星沉虚扶而起:“无碍,本就是受人之托,趁着进京的便利,顺便前来照拂仙子一二,是在下想得不够周全,贸然上门,失礼了。”
谈吐有度,温文尔雅,不是都说贼眉鼠相,一身小家子气么?
星沉抬眼望去,确是尖尖的下巴,小小的眼睛,许是因着长居边陲不慎讲究,笑起来露着两颗门牙,竟还有些孩子气,可怎么看,也不至于像谣传的那样不堪。莫不是,那日的看客都瞎了眼?
“敢问仙长,可是受…司命星君所托?”
鼠仙颔首:“仙君说你下界纯属受人牵累,你若不想历这凡间七苦,不历便是,自有他来替你安排。只苦了那牵累你之人…咳咳。”
鼠仙自觉话说多了,可星沉心中只觉实在对不住司命,哪里还会在意其他。他且自身难保,却还是托了故人前来护她。星沉一再追问鼠仙司命近况,却听丁已辛贼贼地道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言语间灶台内一对夫妻端盏而出,一边招呼丁已辛用饭,一边打量星沉。丁已辛简单引荐一番,星沉便已被淳朴好客的白氏夫妇留在了饭桌上。不想这一顿饭下来,却叫星沉明白了丁已辛的流言从何而来。
说来好笑,就看丁已辛人高马大,却双手捧个玉米棒子,大口大口塞得满嘴,嚼得飞快,便觉对面宛如坐了只小仓鼠。莫不是当日在洛府大门口啃了果子或是糕饼?这吃相确是不太合京中规矩,这才被好事之人如此污蔑的吧。星沉暗道“可爱”,却思忖如此形容一个领兵点将的男子,总归不大妥,便强忍着不去想仓鼠的样子。
终究是一顿饭,了却心中纠结,星沉无需再为亲事忧心,还与鼠仙约了改日登门的日子,宾主相欢。
回程路上,星沉瞧见马车上备的糕点,便又想起鼠仙吃饭的样子,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连日来的惴惴不安,总算过去,她就知道司命会有办法,这里是人间啊,是他动一动笔,就能瞬息万变的地方。
只是,在那不可泄露的天机里,他可还好?
第36章 酒后真言
演月提着两坛子越州陈酿,乘着今夜好月色,预备灌倒顾清辉,诈一诈他那不能说出口的秘密。这越州陈酿,初尝香醇,后劲却是极大,且性温祛寒不伤脾胃,于顾清辉这多年的病秧子再适合不过了,千里迢迢从奉启南境寻来,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行至后门,却见皓月和白家小姑娘还凑在对门白家的院子里打陀螺。
“忆欢,今日怎么还敞着院门,你娘亲就不怕你被拐子抱走了?”
“这两日住在家里的丁叔叔,上顾叔家喝茶去了,我爹爹叫留的门。皓月…皓月哥哥在这,我不怕拐子。”小姑娘笑盈盈回着话,眼睛里像是要渗出星星一般。
演月嘱咐自家弟弟看好忆欢,心想着也好,手里这两坛子陈酿,来一个醉一个,来两个,便醉一双吧。左右那鼠仙投了凡胎,小模样一看也喝不了几两。
后头白家院子里。
皓月:“你喊顾清辉一声叔?”
忆欢:“是啊,他老人家是我爹爹的远方兄弟。”
皓月:“可那厮算是我姐夫,你叫他叔…”
忆欢:“皓月君上,你是想让我也喊你一声叔?”
皓月:“…”
-------------------------------------------------------------------------------
演月带着陈酿,熟门熟路进了顾清辉院子,本想听一耳朵墙角,却叫小书童顾昭瞧见,咋咋呼呼地引进院子里。
顾清辉与鼠仙正懒散坐在凉亭里,两人也不知聊的什么,只一壶日铸云雾,配了几样果子糕点。顾清辉见演月前来,便叫顾昭去沏白茶端琼叶糕。
演月与鼠仙也算相识,简单打了招呼,便想起忘记叫顾昭拿酒盏,自己跟了去厨房。
“越州陈酿。”鼠仙一副好鼻子,又久居边陲,南境的乡野米酒,就算换了酒坛子,这味道也是再熟悉不过:“此酒性温祛寒,她对你倒是好。”
顾清辉却是苦着脸勾了勾嘴角:“《南境风物志》有载,此酒初尝,回味似北境名酒香雪,但乡野冬日的暖身之酒,后劲却不是香雪此等文人小酌之物能相比的。我自小体弱,鲜少饮酒,我的酒量她是知晓的。她特意去南境寻了此酒…想来是有什么要问我。”
“你们这些京里的贵人,总喜欢藏着掖着,倒不如我们乡野粗人直来直往,吵一架说明白简单得很。”
“你亦知有些事只能瞒着,我只想与她安稳度此生…我心中所想,你当是再清楚不过,有劳了。”
丁已辛无奈颔首,也罢,如此孽缘,全然造化。
于是乎只三杯两盏,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