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一切在夜晚的月色中静默了,他也是。
但许从周不是,她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辆在街头拼命鸣笛的汽车。她眨眼,但还是看不清他,伸手却又觉得他其实触手可及。
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他明明是个乏善可陈的人,却一身熠熠生辉。他缩在平凡普通里,不去抢着当太阳,也不要成为月亮,可他的平凡普通里藏着从过去一直延伸到未来的光辉。
段弋万万没想到许从周第二天还能起得来,她起床到出门丝毫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她要去拍乞山庙的梅花。
段弋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表面平静但在内心里挣扎了几十遍后,最终起了床。他简单的洗漱完,从厕所出来,看见许从周正在给小腿涂药膏。
是不太严重的磕伤。
他问:“怎么弄的?”
“起夜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床尾。”她把裤脚关放下。
昨天晚上起夜她没摸到开关,也没找到手机,摸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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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觉得自己起的还算早,可找段弋去吃早饭的时候,他已经和许从周早起去城南后面的乞山庙。
他穿着棉服看着四周云海漫在山间。
山下和山上像是两个城市,现在不是烧香的旺季,山下的轿夫迎来了严重的被迫‘暂时性下岗’,段弋看了看那些台阶,再看了看那些只比他老爹大几岁的人,想给自己的懒找个有爱心的借口,偏这时候听见许从周说前几年她来的时候这里的台阶扶手还没装。
那时候她还在读书。
段弋猜到了,她多半是和盛扬一起来的。
许从周也不藏着掖着:“嗯,当时还挺感动的,我爬不动了,他背着我上了山。”
段弋松开了口袋里正准备拿钱的手,撸了撸袖子,一咬牙开始爬山。
到半山腰的时候,日出正美。
寒意刺痛了喉咙,身体出着汗,但又觉得冷。nai茶的身价比平安夜的苹果还恐怖,劣质的冲泡nai茶翻了六七倍。段弋一手拉着许从周的衣摆,一手捧着nai茶,喘着气开始挽尊:“五年前,我二十岁的时候也经常活跃在篮球场,那时候身体素质超级好……”
话没说完,旁边提着一蛇皮袋的大爷从后方超车,喊着:“小伙子让让,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脚步轻快的和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似的。
许从周看了看他,视线又移到那个大爷身上,没说话。
段弋轻咳:“以前读书的时候,盛扬是我手下败将,我打篮球比他好多了。”
许从周还是没说话,拿出口袋里的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擦了擦自己脖子的汗。又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润唇膏,站在他上方的台阶,捏着他的下巴,给他吐了一层,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别张嘴。”
段弋对乞山庙的梅花不感兴趣,他找了个歇脚的亭子等着许从周拍照。
山上的风卷起花瓣,空中飞舞的花瓣是风的形状。
它们纷纷扬扬的落在四处,携着风中的寒意和这个冬天最后的一点儿痕迹落在地上,烂在泥土里。
许从周拍完照回到亭子的时候,段弋正在和山上小卖部的大爷聊天,他靠在小卖部的窗口处,姿势有些懒散,是他一贯的风格。
手里拿着一个和他不搭调的手电筒,许从周没走近他就看见了她。
和大爷说声再见,许从周看他没还手电筒才知道是他买下来的,许从周拿着摆弄了一下,就是个最普通的手电筒:“你买这个干嘛?”
“我怕你还找不到房间开关,你起夜可以用啊。”说着,段弋从棉服里面的卫衣口袋拿出一瓶纯牛nai,是她去拍照的时候,他特意让小卖部老板扔进煮玉米的锅里热的:“给,这比冲泡的nai茶好喝。”
第22章
段弋大学是在马萨诸塞州读的。说起游玩,他大学四年去过的玩过的美国景点或许都没有许从周多,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游中有一次是个同宿舍搂的一个德国人和一个日本人。
严谨和计划是他们的代名词,段弋全程只负责跟着。
这趟旅行是环游麻省。从‘自由之路’出来,他们去了哈佛大学又去了麻省理工,最后在图书馆呆的时间比在昆西市场还久。
这趟出游,成为了段弋大学四年生活中最后一抹书香气息。
往后,他再也没和同学出游过。他还是喜欢躺在床上,打打游戏看看钱德勒笔下马洛所处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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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完山的倦意像是shi了又干后粘腻的后背,段弋拿着平板研究中温泉说明,他那样子和吃火锅纠结汤底也差不多了。
许从周随他一个人挑着,她对泡温泉蒸桑拿这一类的不大感兴趣。
冲个热水澡又省时又省力。
他们的房型是自带温泉的,工作人员在下单的十分钟后就推着小推车把换洗浴袍毛巾点心还有一壶补充水分的花茶等东西送了过来。
段弋解了披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