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弋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她回了两字,可以。
没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回:把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手机还没放下,一个男声就从展厅里面传来:“孟老师,你看学姐不仅迟到又在玩手机。”
孟老连头也没回,认真的检查着即将展示的作品,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向上戴了戴:“你什么时候把盯着你学姐的Jing力用来玩游戏,你手机里《大家来找茬》就不会连初级都过不了。”
“就是,梁博文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收拾好了吗?管东管西,这么有空就去拿个簸箕把地扫了。”说话的是许从周的学妹,叫蒋芮。一个学美术的女生,考研考进了摄影系,和许从周一样拖了关系进了孟老组里。
见民心不在自己这里的梁博文只好不服气的闭上嘴。
展示的主题名字,许从周一个星期前就定下了。
——下里巴人。
在她的作品旁边挂着一张她的照片,下面是自我介绍。照片是张孟老掌镜的旅游照。是一组人一起去踏雪时候拍的。她裹着条前年在大理买的枣红色毯子,是一片素色雪景里最显眼的存在。
天连着Yin几天洵川就要入冬了。云压的有些低,许从周看了眼天空,已经开始飘着小雨了,她只祈求着下周一千万别下雨。
蒋芮迷信的买了晴天娃娃挂在门把手上,被梁博文给笑话了。
蒋芮哼了一声,挽着许从周的胳膊:“不理他,学姐我有一张团购的券,晚上我们两个去吃饭,孤立他。”
许从周事先和段弋已经说好了,不得不拒绝了蒋芮:“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约了。”
梁博文有了再笑话一次蒋芮的机会:“怎么着?没人邀请,要不要哥哥陪你去啊?”
他们两个吵吵闹闹,许从周提醒他们记得走之前记得关门锁门,走进不大的雨势,在拐角上了段弋的车。
车里打着暖气,所以他就穿了件卫衣,袖口稍微往上卷了一下,右手的手腕上戴着块黑色的手表,不是什么成熟男士爱戴的时装表,就是一块运动款的手表。
许从周微微侧着,旁边车道车辆的灯光透过车窗,将他侧脸线条和周围一切剔开。
他不像是什么Jing致的撕漫男,胜在那股子清风霁月和平易近人的少年感,身材清瘦但不羸弱。
他问:“晚饭去哪儿吃?”
段弋说他没有什么忌口的,除了土豆。许从周找了家江南菜馆。
美国是个移民国家,他大学宿舍楼外墨西哥餐厅、日料、中餐馆还有泰国菜等等遍地都是。
他不会做饭,需要上早课的早上就牛nai泡麦片,中午晚饭随便翻家餐馆的牌子。吃了四五年,渐渐的胃口也糙了,但依旧没变的是对美国那各式各样土豆的排斥。
他说起大学,许从周接了句话问他读什么专业。
“国际贸易。”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什么也没学会,混了四年。”
其实也正常,就像和他从小一直玩的要好的老徐当年读大学,分数就够上个电力工程,最后毕业连个最简单的装灯开关都整不明白。身边都是些这样的人,段弋从来没觉得有什么。
许从周:“才回国?”
他点头:“酒吧遇见那天我刚回来。”
她嚼着口中的虾仁,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她胃口不大,看她清瘦的身板也能猜到。
段弋喝汤的时候,她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走到门口时候,又转身走去收银台,为了防止这样显得自己有逃避买单的嫌疑,她顺道把单买了。
等她打完电话回来,服务员正在和他解释:“和您同行的女士已经结完账了。”
“怎么把钱付了?”
许从周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包里,耸肩:“上回开房的钱不是你出的嘛,扯平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扬了扬唇角没说话。
许从周在等最后的饭后甜品,他起身去外面抽烟。
一出门就能看见他站在夜色里,他正准备抽烟,嘴里叼着香烟,一手挡风,一手拿着打火机。白灰色的烟出现刹那亮起的火光之后,但很快就消弭在夜风里。
他仰着头盯着没有星星的夜空,最近夜里多云,连月亮都看不见了。他偏盯着如同一块墨色长布的夜空看了一根烟的功夫。
许从周问他在想什么。
他抽了一口,把烟按灭在垃圾桶盖上专门的灭烟槽里:“在想我们晚上去海悦公馆还是华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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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停了一阵的雨,随后又稀稀疏疏的落在前挡风玻璃上。自动感应的雨刮器没有节奏感的刮着,她渐渐生了一些困意。
直到手机铃声兀得在车内响起,手机没连车载蓝牙,他瞄了一眼手机界面:“帮我接一下。”
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黑狗,她拿着段弋手机,举到他耳边,接通后电话那头有些吵,说话的男人声音有些粗狂:“喂?在哪儿呢?我们在茶会打麻将,少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