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拾之将缰绳提给随行,走到白落荷面前,问道:“你听过关于桃花渡的故事么?”
白落荷知道他的志向就是做一名采诗官,将北地的诗风,民谣,故事收集到一处,所以此行必去,留他不住。他笑了笑:“什么故事?”
赵拾之一边朝着客船慢慢走着,一边说道:“曾经有位换做桃花娘的女子,她夜夜披着白绫罗洒金的斗篷,提着一盏六角灯站在渡口。”
白落荷问道:“等人么?”
赵拾之的神情并不像在同人说话,而是认真在讲故事:“她仿佛只是站着,水面的的风吹过她的一缕青丝,吹起了灯坠下的流苏,随同着熄微的烛火摇曳。她自言自语,夜深了,回去吧。这个故事叫做,过尽千帆皆不是。”
白落荷感觉自己并没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什么意思?她等谁?”
赵拾之笑了:“哈哈哈,别问了,这是个鬼故事,哈哈哈,回去吧,你再这样凄凉的看着我,我怕你把这湖哭决堤。”
白落荷一脸迷茫化作了一个笑容:“这个人!”
又三年,桃花渡。
赵拾之将白落荷头上斗笠的面纱放了下来,道:“你将斗笠戴好了,莫要人看出来。”
白落荷似是很舍不得,委屈的拽着赵拾之的衣角:“拾哥哥,你不在,我是不会出临川的。我知道他们不让我出临川,是因为怕我跟外朝勾结,篡墨初棠的江山。我一定好生待着,不给你添乱。”
赵拾之点点头:“嗯。”
白落荷眼眶泛红,眼神坚定的说道:“我一定好好编书,编好了我就跟父皇申请这止了这禁足令。到时候他若是不肯答应,我就不要封地了,也不当什么临川王了,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赵拾之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这话,叹了口气说:“你好自珍重,我走了。”
白落荷瞥见了桃花渡多年来从未变过的石碑,拉过他的衣摆,轻轻的抱着他,“六年前你骗我说去北方的时候,我也在这里送你,你当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你可还记得?”
拥抱着的两个人,虽然心的距离是最近的,可面朝的方向确是完全相反的。人间红尘南北路,相拥的两人若只朝着自己眼中的方向前行,只会渐行渐远。
赵拾之记得很清楚,他嘴角露出了回忆过往的笑意,可嘴上却说:“给你讲的故事太多了,不记得了。”而后拍了拍他的后背,向前走去,再未回头。
墨初棠走了过来,他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笑了笑,“他讲的故事叫过尽千帆皆不是。”说罢也朝着赵拾之的方向走去。
白落荷问道:“故事的结局呢?”
墨初棠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个娘子终是没能等到她心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