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鸣更严重了。阿尔克的大脑低声说。
耳道内止不住的轰鸣嗡嗡作响,阿尔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僵硬的颈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
他眯起眼看了看桌上摊开的书,似乎视力也下降了些。
今天的进展很不顺利,阿尔克揉揉太阳xue,盘算着今天要不要就到此为止,明天是礼拜日,学校休息,他没必要这样逼自己。
母亲今天会从外地回到镇上,他或许应该早点回去打点一下家里。
阿尔克点起盏油灯,靠在沙发上继续读那本晦涩的历史书。关于拉丁文,阿尔克只觉得自己所学的内容差不多都还给了老师,他有些后悔没把那本字典一起带回来。
六月的天变得很快,阿尔克离开学校时开始下雨,回家路上还碰到了几个学生。他顺带把贪玩的孩子们送回了家,避免淋了雨生病。
当阿尔克回到庄园时已经需要点油灯才能看清书了,这期间耳鸣断断续续,没有停过。
自从大学毕业、回到镇上建起学校后,阿尔克就很少回家了,他不喜欢父亲去世后母亲花天酒地养男人的生活,只好躲去学校。然而学校没有宿舍,只有一小间空办公室,并不适合居住,尤其是阿尔克还有相当多的书和各种东西在家里,所以他时不时回家来住几天,尽量避开母亲带男人回家的时间。
他这次回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让家看起来有人住的样子。
母亲的信上说大概在今天下午回来,雨可能会影响路程。
阿尔克窝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翻过一页书,叹了口气:集中注意力时耳鸣响得要命。
他放下书,自认倒霉地站了起来。现在是下午四点,雨还是很大,没有打雷,他现在去准备晚饭,或许母亲回来就正好能赶上。
阿尔克习惯了一切依靠自己,他在首都求学的时候习惯了一切事亲力亲为,做顿晚饭对他而言算不上难。
厨房里有些还算新鲜的蔬菜和rou类。阿尔克煮了高汤,等汤煮好的时间里,他又准备了些做烩菜的蔬菜,处理好了小牛rou,去筋膜,加胡椒与盐稍微腌制。主菜是煎牛rou与烩菜,阿尔克还准备了蔬菜汤。
菜刀斩断rou与蔬菜让阿尔克感到了些许宁静,耳鸣虽然时断时续,但远没有读书时那样的烦人。
牛rou下锅时,水分与油接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溅起一点热油到阿尔克骨节凸起的手腕上,他只是微微皱眉,等着锅里没那么热闹时才开始翻动牛rou块。
高汤炖煮的烩菜和汤就要安全的多。微沸的汤在锅里发出咕嘟声,浓稠地翻滚着,呈现出飘着星星点点油花的暖黄色。
大路上传来马蹄声与车轮声时,阿尔克恰好做完了一切。
雨声和着马蹄声逼近,阿尔克端出了牛rou。
马蹄声停在了廊前。
阿尔克动作一顿。
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而母亲是一个人去参加聚会的。
“阿尔克,这是我的新丈夫,阿因特··瑞文森。”卡洛琳——妈妈说。
看到母亲身边的男人时,阿尔克的耳鸣达到了最大,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那是个英俊的男人,年纪看起来和阿尔克差不多大,比阿尔克高出半个头。他穿着考究,稍长的黑色卷发用发带扎在脑后,松石绿的眼睛并不通透,浓眉深目,鼻梁高挺。
被称作阿因特的男人微笑着向阿尔克伸出戴着手套的右手。
阿尔克怔怔地握住了那只手,手心传来皮革的触感。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无边无际、雷声一样爆开的耳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好,阿尔克。”阿因特的声音称得上悦耳,只是在阿尔克听来如同指甲划过黑板般刺耳。
“我和阿因特在邻镇遇到的,我们聊得很来,而他也向我求婚了。”卡洛琳说。
阿尔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看到卡洛琳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红宝石戒指。
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男伴换的很频繁,阿因特是第一个结婚的。
阿尔克的舌头仿佛与上颚融为一体,吐不出一个单词。
“阿尔克?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你还好吗?”阿因特握住阿尔克尚未抽离的手,关切的俯下身看向阿尔克无神的双眼,“是哪里不舒服吗?”
阿尔克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那样反应过来,几乎原地蹦了起来。他抽开手,仿佛握着的不是阿因特的手,而是一团炭火。
阿尔克带着歉意颔首:“抱歉,抱歉,我学校还有事,不能陪二位了。”
他像是真的有什么事那样抱歉地笑:“不好意思,妈妈,我有空再回来。再见了二位。”
阿尔克边说话边挤开阿因特从玄关溜走了,他连下滑的眼镜都顾不上扶,从门缝中飞快的逃走了。
阿尔克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就开始了第二轮的呕吐。他胃里空荡荡的,只有苦涩的胆汁一股股涌上来。
反胃与恶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