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还带了一名学徒模样的跟班,替他提着医药箱。
洺月被丫鬟扶了出来坐到桌边,大夫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放好垫枕。
丫鬟在洺月手腕上放了一块丝帕,大夫隔着丝帕闭眼号了一会儿,又换左手。待号完脉,又让洺月伸出舌头看了看,望闻问切一步不少。
洺月表明波澜不惊地听话照做,其实内心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滚。
眼前这个大夫不是别人,正是纪冲。尽管他化了妆,粘上了胡子和眉毛,又涂黄了脸蛋,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可是有锦烟在旁看着,她自然不能与他相认,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纪冲见她认出自己,心里大喜过望,可外表不敢有所表示,故作斟酌半晌,方道:“姑娘这病起得急,可好在看得及时,我这就写个方子,姑娘只要按时服用,不出三日,咳疾就好了。”
锦烟一听大喜,赶紧道:“既是这样,就有劳大夫把方子写了,一会儿我们就派人去铺子里抓药。”
“大夫,我这病真的不要紧吗?方才我还吐血了。”洺月可没她那样欣喜,依依不饶地唤住纪冲再度询问。
“姑娘放宽心,若三日真的不好,尽可打发人去大同府再请大夫来,那里名医众多,听说刚从京城来了一位神医,治好了不少人。”纪冲含笑宽慰。
第79章
“好,那我就先喝药试试。”洺月颔首,眉眼间的愁云依旧不曾散去。
“妹妹别想太多,大夫不是说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大同府请名医,你就安心休养吧!”锦烟明着安慰,其实不想她与外人说太多不相干的话。
“大夫请这边来写方子。”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纪冲没有犹豫,直接站起身跟她去了一旁的小书房。
洺月望着他的背影,暗地里揪住了衣带。
她懂他的暗示,汤若松已经赶到大同府,他肯定会来营救她,关键的日子就是三天之后。
纪冲让跟班帮着研磨,他对锦烟道:“姑娘一会儿派人照着方子,去铺子里抓药即可,早晚两次,饭后煎服。”
说着这些话,他手底下也没闲着,暗暗给洺月打了个手势。
“晓得了,您先在这边写着,我让人取诊金过来。”锦烟本想看着他写方子,但那边洺月起身瞬间,不小心撞倒了凳子上,丫鬟一时没扶住,竟摔倒在地上,“哎呦”了两声。
锦烟赶忙过去察看,见洺月捂着小腿处喊疼,她背身挡住纪冲往这边探究的视线,弯下身子掀起洺月裙角一看,左腿小腿处已经磕得淤青。
“我扶你到榻上去,抹点药油就好了,别担心。”锦烟一面丫鬟去取红花油,一面搀着一瘸一拐的洺月。
纪冲趁着这个机会,走到桌前写药方。
他带来的跟班,低声地说着药名,纪冲则埋头迅速将方子写好。
“二位姑娘,方子已经写好了。”纪冲扬声说了一句。
锦烟只好先放开洺月,起身勉强笑着接过药方,“有劳大夫了。”又摸出一两银子给了他。
纪冲双手接过,带着跟班直接告辞。
等走出院门,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原来他这些日子奉命一直呆在得胜堡,昨天又收到林青指令,重点监视特木尔所住的小院子。
果然,院里仆人去药铺请大夫,他当机立断,冒充坐堂大夫,又让真的大夫扮成跟班,来到了小院里,终于见到了洺月本人,总算可以确认之前的推测。
可他并不懂医,写不出药方,因此给洺月打了手势让她引开锦烟,洺月倒是聪明,一眼猜出他的意图,将锦烟支开,让他有机会在真的大夫协助下,写出一个对症药方。
他本是一个粗人,从军后略识得些字,但并不会写。当初在凉州,洺月被汤若松收房后,他发誓要出人头地。因此勤学苦练读书写字,免得被人笑话大老粗,也能当上更高的官职。
没想到当时的一念之差,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顺利冒充大夫进府,给洺月递送了消息。
为了做的逼真,他跟大夫回到了药铺,过了一会儿才从后门悄悄离开。
另一边锦烟给洺月抹上红花油,让丫鬟帮她揉捏,自己却拿着药方去给特木尔看。
特木尔接过药方,见上面写的都是川贝、桔梗、半夏、甘草等药材名,的确都是止咳用的,但他依旧有些不放心,扭头询问锦烟,“那大夫有没有说些不相干的话?”
“没有,只问了病情,又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其他什么都没说。”锦烟谨慎地摇首,她没听出不正常的言语。
“那就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你也上点心,盯着她把要喝了,赶紧把身体养好,我还有事要指望她。”特木尔不再怀疑,将药方还给了她。
“公子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好了。”锦烟一笑,收起药方轻步走了出去。
晚饭后,锦烟将煎好的药亲自端给洺月,洺月忍着苦将药喝了,闭着眼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