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犹豫了下,宋将军终是难敌腔中愤慨,全然不顾后果的一吐为快:“因为你陷害忠良,意图不轨!”
“哪个忠良?”李元祯大致想了想,这些年跪倒在他剑下的人倒是不少,可是忠良倒是没发现一个。
又粗喘了几下,宋将军彻底忍不住了,一股脑将心里话全倒了出来:“钟氏一门,皆是为你所害!你找人偷盗了圣上玉玺,却反诬贵妃所为,以此罪名为由,将贵妃母氏一族皆打为某朝篡位的同党!就连太子也被你构陷,令得圣上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好给你个狗贼腾出地方来!”
这话自然是令李元祯有些惊讶,可比他更惊讶的,要属窗后的那人。
孟婉扒着窗口听完这些,心中一阵狂乱。虽则她早知晓滇南王与钟氏不和,也听说过盗玉玺案发生后,滇南王从其中使了不少力,使得贵妃和她的太子表哥罪名更加坐实,无法翻身。可她从来不知道,派人偷盗玉玺行栽赃之事的元凶,竟然也是他!
这么论起来,钟氏一门,太子表哥,以及她们孟家,皆是受了李元祯的迫害?
而她这些日子居然与个凶手共居一帐……
想到这里,她便瑟瑟发抖起来。
这边李元祯却还没有问完话,继续问他道:“这些话,是何人告诉你的?”
宋将军却是已将心中最为愤慨的话全说完了,剩下的他也不想了,是以将头倔强的扭到一边,不再理会。
李元祯也不急,耐心的看着他:“是钟家人?”
宋将军依旧歪着脖子,脸上一丝不动。
也是,钟家打从事发便下了大牢,除了圣上之外谁都不能探视,之后便斩首的斩首,发配的发配,但凡能活命的,皆是三族之外并不知情的。所以没什么人能有机会对宋将军说这些。
“蛮人?”李元祯再问。
这回宋将军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面露对蛮贼的不屑之态。显然也不是。
“那是……”
李元祯故意拖了个长音,之后略一顿,才继续问道:“李珩?”
盗玉玺一案自事发之后,朝里朝外权贵们生怕牵连自己,人人对此事避而不谈,没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去猜疑皇家内乱。想来想去,也只有当前仍旧在逃的废太子,才有可能将这些话说出去。
果然,这回宋将军眼神闪烁了下,难掩被人看破心思后的心虚。这神情看在李元祯的眼里,也看在孟婉的眼里,她的心也提之提到了嗓子眼儿。
宋将军居然见过太子表哥?他会是在何处见的?又是何时?明明她自己也一直随着营中行事,这么说太子表哥与自己曾如此靠近过?
她抓在窗上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唯有使出更大的力气扒紧了窗棂,才能稍稍平定内心。也因此,指尖儿掐得煞白,泪珠子眼看就要从眶睫处滚落,她强自忍着。
“你何时见过他?他如今又在何处?”李元祯终于显露出一丝迫切。
宋将军猛地回过头来,直直对上他的双眼,毫不退缩:“王爷,你觉得今时今日,老夫会将前太子的下落禀告于你?哼!你大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说出半个字儿来!”
“这么说,他已不在蛮人手上。”即便宋将军什么也不肯说,但李元祯还从他的话里推断出这个结果,这自然令宋将军小小的意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估计也就只有宋将军这等莽夫参不透了,就连孟婉都是很快便转过弯儿来。以宋将军话里话外对前太子的回护来看,若前太子还在蛮人的手中,他大约不会如此毅然的守着这个秘密,毕竟在蛮人手中的大周前太子,显然也是凶多吉少。
能让宋将军如此死也不说出前太子的下落,至少证明眼下前太子是安全的。这不禁令孟婉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对废太子的下落,李元祯虽打心底里在意,但他也不是个耐磨的性子。宋将军既然在这里不肯开口,他便将剑收回,Yin着一张脸下令道:“带回去,交给吴良。”
军中从上到下,无人不知吴将军与宋将军多年来是如何的不对付,就连吴将军后背的刀伤,还是他们切磋之时玩过火留下来的。如今宋将军犯事落到吴将军手里,大家自然都明白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众人应“是”时,也是有些唏嘘。
之后他们将宋将军押入舱中,绑在柱子上。
既然“大鱼”业已钓着,李元祯自然也没有再耽搁时辰的必要,是以下令船工即刻起锚,返回营中。
事情平息下来,孟婉原是应该立即出去,奈何想着先前的事,她如何也做不到再如之前那般对着李元祯这个害自己全族的人。是以她依旧留在舱室内,迟迟不肯出去。可回头就能看见被绑在柱子上的宋将军,因着舱内除了一个看守,便只有她了,故而宋将军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恶狠狠的看着她,令得她别过头来再不敢轻易回头。
外面是她新认的“仇人”,背后是眼风如刀险些杀了她的人,孟婉只觉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出去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后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