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起陆统领再三嘱咐的话,孟婉还是觉得自己得克服困难跟上。于是她挠着头皮四下转了转,最后在那棵香樟树下停了下来, 仰起小脸儿望着, 眉间浅蹙,带着一抹惆怅。
虽说她进军营后学了不少本事, 在雁回山下挂鞋子那次也爬过树, 可那回是一棵白杨, 处处都是突起的树疙瘩,很方便落脚。
眼前这棵就……
为难的绕着这棵樟树转了一圈儿,孟婉还是将心一横,撸起袖管,抬脚开始往上爬!
这棵树岁数应当不小了, 地面上有隆起的强壮树根, 故而她前一段时还是好借力的。只是爬到将近一丈高时,便再也没东西可踩了。
孟婉双手紧紧抱着树干,右脚在下面探了几十下, 没有一下能立住!最后她的胳膊委实撑不住劲儿了,“啪唧”给摔了下来……
重新回到地面的孟婉是脸先着地的。
她忍住周身疼痛,先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扁。
小时候娘常说,她平日里乖是乖,却有一点不好,惹了麻烦后爱撒谎,撒谎会长长鼻子。是以孟婉就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爱撒谎,鼻子才长这么高的,谎言支撑起来的鼻子,一摔一碰指不定就瘪了。
确定自己没破相后,孟婉便拍拍身上的灰准备起来,谁知刚一动作,就在墙根儿发现了一处极其可疑的地方!
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她信手抓过一根木枝来桶。发现那里虽已被填死,填充的却只是些混着干草的泥土。她用力捅了几下,土壤便流开,很快露出一个大洞!
“这是……狗洞么?”
略微迟疑了下,孟婉还是趴身将袍摆委地,顺着那个洞爬了过去。
手掌和膝头贴在地面上,她明显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地面的和暖气流。抬起头,前面不远处是一座小山,山头虽仅有五六人叠高,却不似碎石堆砌的假山。
她爬起身来绕过这座小山,山后是一眼泉池,池畔一人长身玉立,虽背对着,可单凭那峭拔身姿孟婉便不会认错。
快步走到那人身侧,她懦懦的唤了声:“王爷。”
然后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看了看那泉子,发现有热气不断升腾上来,氤氲在水面上方形成一团厚厚的雾,将池水遮得朦朦胧胧。淡淡的硫磺气息萦绕鼻尖儿。
无疑,这是一眼温泉。
孟婉又扫量四周,发现这处院子虽称不上多大,却也排布着Jing致的玉台阔阁,飞檐花亭。再加上这么一山一水,林园洞起,是处绝佳的养生之所。
又想到适才席间和朔王子曾说再过六七日,便会有什么“东西”到港,特辟了此处供他居住。
她忍不住问:“俣国要有贵客来么?”
李元祯神色漠然的负着手,声线微沉的缓缓道:“李珩,算不算贵客?”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个名字,孟婉的瞳仁骤然紧缩,垂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就握住了衣料,颤着,指尖骨节因过分用力而微微发白。
“太……子?”她疑心自己听错,侧目求证。
皎皎冷月下,李元祯的眼睫微微颤动,那是被他不易令人察觉的笑意所牵扯。
他认真纠正道:“是废太子。”
太子也好,废太子也罢,名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为已安然逃离的太子表哥,竟落入了蛮人手中!且还沦为了蛮人与俣国人交易的“货物”。
孟婉顿时陷入慌乱之中,浑身微微颤抖着,不知自己能为表哥做些什么。
沉默了须臾,李元祯侧目乜她,发现她抖得如筛糠一般,以为她是吃了酒后吹风害冷,便道:“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可疑的。”
他转身走出数步,身后却传来一个打个颤儿的脆弱声音:“王爷会救他么?”
比起留在蛮人手中,太子表哥自然回到大周更为安全。虽则皇帝已不会再信任重用于他,可总归是自己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
只是益州和俣国,如今都由金甲军控着,在这片地界上,圣上的话远不如滇南王的话更奏效。故而孟婉认定,只要李元祯愿意救太子表哥,太子表哥便能性命无忧。
李元祯回眸睨她,见她眼含莹光,显然这关切是发自真心。
可她只是他的一个小小跟班,对朝政之事未免过于Cao心了。遂有些严厉的诘问:“这些是你该问的?”
孟婉怔住,唇瓣翕动两下,没敢继续说什么。
正在她无助落寞之时,就见李元祯突然抬手扶了下额,继而身子晃动两下。
他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明明行在平地,却恍似踩着沼泽,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往下陷落。
就在他眼前闪过一片黑暗之时,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扶在了身边的石壁上,这才勉强撑住,没在这场眩晕中倒下。
李元祯的突然不适,将孟婉着实吓了一跳,一时间有关太子表哥的那些担忧暂时都抛至一旁,忙上前将李元祯给搀扶住!
她还从未见过李元祯站不稳的时候,心想原来无所不能的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