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敲响鸣冤鼓的后果,秦厚德也顾不得把对林铮等人的发落结果说完。他被谢昭敲响鸣冤鼓一事占据了全部心神,听闻此事后当即惊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带谢大人入殿——”
等金吾卫领了命出去,朝堂之上嗡嗡之声响起。
百官们互相低声细语,无不面露惊讶。
何方与窦舜相视一眼,两人面色都不好看。
何方恨得牙痒痒,低声骂道:“这小子怎么没上回擅闯宫廷的气势了?这鸣冤鼓又岂是他一个刚入官场的毛头小子所能敲的!”
这一个不好,可就要断了自己一辈子的仕途了!
窦舜面上也隐有忧色,他叹息道:“谢大人冲动了。”
谁也没有发现,当听到金吾卫说出谢大人三字后,成王的脸色在一瞬间黑了下来。
谢昭很快就跟着金吾卫来到了殿中。
他还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色常服,干净又清俊,青色的发带绑着长发,面庞如玉,皎洁无暇,虽然神色略有憔悴,但扔不掩钟灵毓秀。
谢昭进入殿中,目不斜视地跪在地上:“臣谢昭见过圣上。”
秦厚德端坐上方,沉声问:“谢昭,是你敲鼓了?”
他还给了谢昭一次机会,希望谢昭能自己否认,这样自己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谢昭一条退路。
哪知道谢昭不领他的好意,粲然一笑道:“是臣敲的鼓。”
怎么没有一点他爷爷的圆滑!
秦厚德恨铁不成钢,无可奈何地问:“……那你有什么冤情要伸?”
谢昭刚要开口,就有一人突然站了出来。
今日始终沉默不语作壁上观的成王第一次站了出来,朝秦厚德拱手道:“圣人有言做事要善始善终,儿臣以为,谢大人的冤情不如往后推一推,如今先把林大人的事情做个了结才好。”
秦厚德蹙眉不语。
谢昭瞥了成王一眼,忽的道:“成王殿下这是要教导圣上如何做事?”
见成王变了脸色,他又笑道:“我不过是说个玩笑话,成王殿下不必恼羞成怒。”
敢情好话坏话都让他说了。
成王眼中难以抑制地浮现几分怒气:“谢大人,事有轻重,请您谅解。”
“依您的话,何事为轻?何事又为重?”
谢昭弯唇一笑,拉长声音:“如果谢昭的冤情与林大人的事情也有关,不知算不算得上成王殿下口中的紧要之事?”
这谢昭今日是吃了炮仗不成,说话夹枪带棍Yin阳怪气的!
成王面色难看,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谢大人顺风顺水,谁敢给您气受?您又有什么冤屈要伸?”
“难不成鸣冤鼓必须得是为自己敲的?”
谢昭这话让朝堂之上静了一静,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正了正脸色,掷地有声道:“这鸣冤鼓,是臣替林大人和十六卫的将军们敲的!”
为了别人赌上自己的仕途?
所有人都觉得谢昭疯了。
出事后一直面无表情的林铮也怔住。他偏过头看向谢昭,眼中略有动容。
“臣是在一个时辰前赶回京城的,原本打算回去先捯饬一番,洗去一身赶路风尘再来觐见圣上。不料刚到京城就听到了关于林大人谋反一事的传闻,这才急急忙忙赶到宫中。”
秦厚德看不得谢昭一直跪在地上,便让他起身再说。
谢昭也没推让,一边站起身一边解释:“臣只是不想看到林大人这样的忠良之臣被jian人陷害,也不希望十六卫的将军们被人诬陷,一世清誉毁于朝夕。”
身后一名给事中听到这,不由冷笑一声道:“您这口中的jian人说的是我们吗?”
谢昭并不理睬这人,他抬头看着秦厚德,微微一笑道:“臣虽然只是从旁人口中听得几句这事的起因后果,但对其中几点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也不知圣上能否给臣这个机会,好向大人们问个明白?”
见谢昭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不生气也不回应,就好像他只是空气一样,给事中气得脸都要涨红。
他嘴唇嗫嚅几下,刚想继续反击,可是又怕谢昭不回应自己,到时候又显得自己和个笑话一样,于是只好憋着气闭上嘴,不再出声。
面对谢昭的请求,秦厚德自然不会拒绝。
他重新坐回龙椅上,淡声道:“你尽管问个明白——关于这事,朕想不明白的地方也很多,你若能替朕问个明白,这自然再好不过。”
秦厚德这句话让很多人心中悚然一惊,却叫谢昭露出了放松的笑。
他高兴道:“如此再好不过。”
在朝臣们的目光中,谢昭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臣第一件想不明白的事情是,林大人庄子里的兵器,究竟从何而来?”
“据谢昭所知,兵器锻造涉及国家社稷,私人不可干预,并且当今几处冶炼之地都登记在册,看察甚严。在这种情况下,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