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兰拎着鱼回来了,刚好听见姜翘在泄密,轻拍了下她的头,也弯着眼睛,对着屏幕中的南夏说:“南夏,明天早点来啊,我还包了饺子,早上吃饺子,中午我们在吃好的。”
“啊,我早上不想吃饺子。”姜翘说。
“有你说话的份?南夏都没意见,就你话多。”
“……”
迟南夏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温暖得吓人,像在暴雨倾盆后,有人捧着他的手,让他喝姜汤。姜翘、高兰、姜海,所有人都是喜欢他的,真挚的希望着盼望着他的到来。
他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喜爱了。
所以迟南夏只眼含笑意,“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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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翘照例被高兰老早揪起来,睡眼惺忪地坐了会儿,才慢慢清醒一点点。
她给迟南夏发消息,问他起来没。
时间还有点儿早,高兰把她弄起来也只是见不得她这么睡,姜翘也没等迟南夏回复,去帮高兰晾窗帘去了。
等窗帘晾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姜翘再来看看手机,发现迟南夏还没有回复。
皱了下眉头,不应该啊,这个点了,迟南夏早醒了,刚发过去他不回复很正常,大早上的,他去跑个步、去洗个澡,都不一定能看手机,可都现在了,迟南夏应该都收拾好了。
而且,以迟南夏的性子,这种情况他一定早早地就起床了。
“小翘,问问南夏来了没,我好下饺子。”高兰在厨房里喊。
姜海也正好起来了,边往厨房走边问:“包的什么馅的?”
姜翘舔了舔嘴唇,再给迟南夏发了条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要是一段时间太高兴了,总会突发件什么事,让一切都被打碎,所有的都给砸个稀巴烂。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物极必反。
她勉强压抑着心头的不详征兆,安慰着自己,一定是自己吓唬自己。
经常的事,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资讯转眼就改头换面的出现在自己梦中,到头来还得周公解梦,自己吓自己。
差不多又等了半个小时,高兰皱了皱眉头,没等高兰再张口问,姜翘直接拿起手机给迟南夏打了个电话。
漫长的“嘟——”声后,没人接听。
姜翘心中不好的预感已经到达巅峰,她无法想象到底出了什么事,生病了?晕倒了?还是……秦北?
秦北一直是她和迟南夏之间一个秘而不宣的话题,两个人很有默契地跳过这个人,像装聋作哑一样,如果迟南夏不说,她也不会主动提。
可现在当怎么也联系不到迟南夏时,姜翘突然很懊恼,恨不得一脚把地踏出了大窟窿,为什么平时不问呢?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简直一抹黑。
假如……假如真的是秦北,那迟南夏会这么样?
原来明明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啊,只是一个暑假,却面目全非了。她无法想象,再来一次,迟南夏会遭到怎样的打击。
高兰握住姜翘颤抖的手,强迫她镇静下来:“小翘,小翘,冷静点。想想南夏可能会联系谁?”
联系谁?
姜翘茫然了一瞬,突然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眼睛亮了亮。
秦晴!
要是真的是秦北的事,迟南夏一定会联系秦晴!
她吸了吸鼻子,立马拨通了秦晴的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漫长的可怕,简直像过了半个世纪。
秦晴接通电话,说“是小翘吗?”的那一刻,姜翘想说“嗯,是的”,却发现声带被撕扯得好紧,她几乎发不出声音。
清了清嗓子,她问:“秦阿姨,你能告诉我迟南夏……”在哪儿吗?
我怕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难过。
秦晴声音透着疲惫:“在医院,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南夏的妈妈秦北突然病发,企图……现在正在抢救。”
中间省略的谁都懂,无形的沉默扼住姜翘的喉咙。
高兰抽了一口冷气,姜海什么都没说,径直下了楼把电动车推出来。
果然。
果然是秦北的事。
果然迟南夏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难过一个人崩溃。
姜翘有些受不了,手指用力指尖苍白,通天的酸意从鼻头冒出来,迅速像个小炸弹炸了她全身,她将要溺毙在酸意的沼泽里。
为什么总要这样?为什么不能让他高兴会儿?为什么都不肯善待他?
明明他很好,他这么好,这么骄傲的少年。
小区里有老人总爱背地里说“命不好”,说这个,说那个。她幼时听不懂,高兰也不让她跟着学,可是这一刻,她突然无师自通了。命不好就是他妈的一句垃圾话,把别人的一生、无数的跌宕起伏,关他的不关他的都轻飘飘地概括成一句“都是命中注定”。
她的迟南夏凭什么要经历这种命?
谁给安排的这种命?
“能……让他接个电话吗?”高兰按了按姜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