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侍郎觉得那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整个京都都知道护国公老夫人于太后有救命之恩,太后视她如手足,护国公府有太后撑腰。
这样亲厚的关系,护国公老夫人手里要没点太后的把柄,那都不正常,如今闹掰了,护国公老夫人前脚被送到刑部,后脚太后的人就赶到了。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是怕护国公老夫人乱说话,赶着来灭口的。
刑部尚书脸色肃冷,女儿还在太后手里,他不想刑部和太后有半点关系,但太后以权压人,视王法如无物,刑部尚书深恶痛绝。
他抬脚朝那间关押了护国公老夫人不过一刻钟的牢房走去。
牢房门没落锁,刑部侍郎赶紧打开,刑部尚书没进去,刑部侍郎进去,四下扫了一圈,很快就从床板稻草里翻出来一块染了血的绸缎。
上好的云锦缎子,正是护国公老夫人今儿穿的。
刑部侍郎把绸缎打开,隻瞄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未敢耽搁,他赶紧把绸缎拿给刑部尚书过目。
刑部尚书看后,亦是一脸震惊,“这……。”
狱卒好奇,探着身子往前,打算瞄一眼。
刑部尚书瞬间把绸缎合上,一记眼神瞟过来,狱卒身子都凉了半截。
刑部尚书转身离开。
刑部侍郎看了狱卒一眼,“胆大包天,自己领三十板子!”
丢下这一句,刑部侍郎追着刑部尚书出了大牢。
等他出去,刑部尚书已经坐上马背了,道,“上马。”
刑部侍郎没敢多问,等衙差牵马过来,赶紧上了马背,一甩马鞭,追在刑部尚书身后。
他以为刑部尚书是要去靖安王府,结果在一岔道,刑部尚书朝着皇宫的方向跑去,刑部侍郎忙道,“不是去靖安王府吗?”
刑部尚书看了刑部侍郎一眼,“人是皇上送来的,刑部有消息不先禀告皇上,你头顶上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吗?”
刑部侍郎后背一凉。
他做事就是不及尚书大人深思熟虑。
一路骑马进宫,然后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上正龙颜震怒呢,他在顺宁宫就提醒太后剐刑已经被废,结果太后把他这个皇上的话当耳旁风,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派人去了刑部!
等他得知这事,已经晚了!
太后如此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叫他如何不愤怒?!
偏眼线太后气病了,护国公老夫人和北云侯夫人害死了成王,还欺骗太后这么多年,任谁听说,不同情太后?
护国公老夫人和北云侯夫人的罪行也确实当的起剐刑。
正气头上,小公公小心翼翼的上前禀告,“皇上,刑部尚书和刑部侍郎求见……。”
皇上脸色铁青。
他把人送去刑部,就是看中刑部尚书那一身硬骨头,没想到还是太高看他了!
拦不住太后的人,进宫请罪倒是麻溜!
“不见,”皇上的声音掷地有声。
小公公要出去,常公公摆了下手,然后借着给皇上倒茶出去了。
刑部尚书等候在大殿外,见常公公出来,就知道皇上不见他了,他道,“我有要事禀告皇上,还请常公公再通传一番。”
常公公笑着点了下头。
不多会儿,刑部尚书就许进御书房了,皇上端着茶盏,那脸色一看就知道要是禀告的不是要紧事,他绝不轻饶。
刑部尚书什么都没说,把那块云锦绸缎双手奉上,“还请皇上过目。”
皇上眉头一皱。
常公公心下奇怪,赶紧接过绸缎呈给皇上。
皇上瞥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护国公老夫人写的血书,”刑部尚书回道。
常公公心头一震,那震惊还没有传到四肢百骸,双手捧着的绸缎已经到皇上手里了。
他抬手就瞟到几个血字——
先太子死于太后之手。
皇上从龙椅上惊站起来,他一手拿着绸缎,看着刑部尚书,“护国公老夫人知道这么大的隐秘,你竟让太后的人要了她的命?!”
刑部尚书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息怒,这血书是从关押护国公老夫人的牢房里搜出来的,臣事先并不知道。”
“……而且,这血书上所说是否属实,还有待查证。”
“事关重大,又与太后有关,没有皇上准许,臣也无法往下查。”
这封血书是护国公老夫人写的无疑。
但刑部尚书觉得还有几个疑惑解不开。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想查出当年是谁栽赃陷害先太子,护国公老夫人不会不知道,她更该清楚她知道太后不少事,太后不会留她活口,杀她的罪名远比不上抖出知道的那些事给太后造成的危害更大。
可在顺宁宫,当着皇上的面,护国公老夫人为何不直接说是太后害的先太子,而是选择写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