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谁,她不会说。
因为这是家事,外人无权知晓。
医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梁暮桦有诧异激动,但不敢过多表现,因为她看出了苏婥的过度拘谨,毕竟比祁砚都要小好多年,对她来说除了小姑娘的身份,更像一个孩子。
在真正在意的人面前,人才会有怯却的一面。
所以梁暮桦看出了苏婥的在意,在意已然远胜局促,所以她才会送她那两句:“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遇见你,是我们的幸运。”
人和人的相遇都讲缘分。
这是能进一家门的缘分,何幸之有。
但这些,苏婥都不知道。
她现在还处在要尽全力维持好形象,以防被随时摘去来之不易的机会。
而在听到祁砚那句“要治,我陪你慢慢治”之后,苏婥微低下眼,没看他,像是提醒般地,自嘲地轻应了声:“你真的想好了吗,选我就等同于负担两条命。”
也许不该用“负担”这个沉重的词,但经历这么多之后,苏婥早就习惯把最坏的情况或形势摆在眼前。
更何况现在面对选她,也等同于趋利避害做选择。
苏婥勉强持以冷静地说:“利明显已经远小于弊了。”
话落的这一刻,病房外的谈笑喧扰声和室内的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色潋滟透窗照在他们两个侧颊,柔和了轮廓的锐利,彼此就这么安静至极地对视着,连和风都忘却了游曳的步姿。
苏婥紧张到几近屏息凝神。
她的胸腔还在缓慢起伏,明明有感知,眼前男人的模样却在日光灼灼下渐趋虚化,不知是模糊了眼眶,还是外风迷过了她眼。
祁砚盯着苏婥的眸色微晃,一划而过的有她看不懂的复杂。
他感知着最不想看见她的那层自卑低微,表面越是云淡风轻,心中没入的深刺越是尖锐无痕。
像是被迫具象后的难忍,祁砚低头,任由不明所以的情绪发酵后,只是抛开一切亲昵,和苏婥额头相贴,低声刻缓地说:“我爱你,利就永远远大于弊。”
爱情哪有这么伟大,苏婥想着想着就敏感了,“那如果不爱了呢?”
太多的现实因素摆在他们眼前,就算这些现实不足以成为阻挡,却偏离不了他们自身定力的动摇。
苏婥不知道,祁砚这声“等她”早是两年之久。
而如此长久的同时,患得患失也已然颠覆扎根在她筋髓中。
或许是祁砚好不容易醒来的不真实,亦或许是过去承受太多导致心理的Yin霾过甚。苏婥想要纯粹的爱,却又怕是自己过于贪心,妄得一切虚假。
是苏婥的这一瞬失神照映出了整室明晃光色背后的落寞。
祁砚没说话,但他很明显地眸色黑深浓沉,越发沉黯,有如岌待席卷的深海浪chao,欲势肆意侵吞一切不得意。
“信我吗?”他只低淡着声问了这句。
苏婥想都没想,就能脱口而出回答:“信。”
这句话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无需经过思考。苏婥对祁砚的信任早就是根深蒂固的真实,他每一次都能救她于水深火热,就是最好的信任证明。
“那再信我一次。”这话多出了几分恳求的意味,他浅薄地吻过她耳骨,没有缠绵,没有依恋,有的仅仅是虔诚。
那是最柔软,能听进话的地方。
他敛起轻佻,仅存真挚地重复:“再信我一次,爱你这件事,会到风烛残年的尾声。”
“所以利永远会远大于弊,我没开玩笑。”
第53章 你的迷人是我最大的骄傲。……
祁砚的出院手续办得很快,但因为祁闽燕宁那边公司有事,原定的一顿饭随之继而推迟,反倒给了苏婥落定心思的时间。
为了方便照顾祁砚,苏婥这段时间都住在城东,阿姨就此放了假。
半个月的时间,生活像是渐渐回到正轨上,苏婥的心思都在照顾人身上,自然顾不得曾经手把手管控的酒吧。
只是,最近店内出新活动,活动宣传册祁砚这边拿到一份,随手就被他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祁砚白天去公司,苏婥就去超市兜兜,回来之后才注意到这份活动宣传册。
久违的熟悉,印刻在心里。
苏婥反复翻了很多遍,指尖在“Cecilia”这个单词之后附带的“盲狙”两个字上徘徊,心中涟漪四起。
祁砚晚上回来,刚输完密码进门,外头走廊的声控暖光就迫不及待地乍泄入内,明亮了一室无光的黯淡。
家里安静得过分,落针可闻到连呼吸声都在不经意间被放大。
苏婥在家一般都会开廊灯,祁砚原以为她出去了,但客厅洋溢的饭菜香气尤带温热。他刚走近两步,就隐约透过落地窗边微垂轻掀的薄纱窗帘看到苏婥微蜷的身影。
室外,光华几近璀璨;室内,人影瘦削单薄。
祁砚眸底微黯,放下文件就轻手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