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砚因此不太爽了,牵着她的手劲加重后,一把拽起她,把她从床边带进自己怀里,手臂扣在她腰间,指腹轻轻地交扣摩挲着。
他左手放下杯子,而后接过电话。
没等那边把气撒完,祁砚就冷淡低凉地开口:“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回不仅是苏婥,就连电话那头的梁暮桦也没声了。
祁闽更是在祁砚这句不痛不痒的话后,静默几秒,猩火焦灼气俨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大概是感觉不好,梁暮桦那边声线由低及高,伴着仓促的脚步声,仓惶说:“行了,醒来就好,我们有空过去,先挂了。”
随即,没等祁砚这边给出回应,那头就利落地“啪”的一声挂断。
病房就此顿入安静,春意洋溢的暖风滑进窗柩,吹掀得薄纱窗帘都微动。Yin云褪去后的日光蒙蒙,拢在几净的室内,将浮尘都染出活跃的游动心思。
苏婥被祁砚搂在怀里。
她也没挣,就靠在他怀里。感受着熟悉又凛冽的气息迎合胸膛的起伏,独属他的呼吸沉沉打在她耳骨,温热到仿若沁骨酥麻,说不出的悸动和雀跃。
太过不真实感依旧在心底徘徊,苏婥就怕是一场美梦。
毕竟类似的梦她也不是第一次做。
苏婥低头盯着祁砚勾着她的那双手,几秒的安静后,伸出缩在衣间的手,把他手扒开,而后抓着他的手,抬起,不由分说地去捏她自己的脸。
第一下,不疼。
第二下,不疼。
第三下,怎么还是不疼?
苏婥有点急了,刚想拽着祁砚的手去捏第四下,祁砚的手突然反向用力地牵住她的手腕,另一只锢在她腰间的手微用劲,将她整个人一转,面向他,四目相撞。
苏婥愕然看他,被动承受着由高及低沉降的呼吸,和男人近在咫尺又蕴写着温柔的模样,她鲜明感受到自己心跳慢了一拍,而后扑通乱跳得没了章法。
“干……干什么?”这是连苏婥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滞顿。
祁砚倒是笑了,嗓音从喉间缱绻漫溢,唇凑近她攀上绯红的面颊,不等和她的气息交融缠绵,就低声问:“慌什么?”
苏婥心跳倏地一停,伴着背脊发僵,她轻眨了下眼,“我……没慌。”
“那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
“…….”明知故问的回答。
苏婥静看了他几秒,不知想到什么,抬手就手肘撑在他肩胛位置,微促着呼吸,淡淡说:“你不是说胸闷难受?”
意在问他要不要再去透透气。
祁砚在床上躺久了,后期是需要康复治疗的,但就着他本身身体素质不差这点,现在走动就算乏力,也不是问题。
然而,苏婥这样一句再平淡不过的话,走到祁砚耳里,却像是变了意味。
他抬起拢在她腰间的手,沿着她肌肤细腻的颈项擦过她耳垂,玩味似的轻捏了下,低沉暗哑的话音在她耳边化开:“不多陪我会?”
苏婥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祁砚这回醒来就变得这么黏人。
说实话,“猛虎撒娇”,她还不太习惯,只是抬手抓了抓被祁砚揉到微麻的耳垂,低下眼,没什么底气地轻声说:“我现在不是在陪你嘛。”
“但你不是要走?”祁砚听懂她话了,但还是这么挑眉故意说,“你这右手的手肘,防谁呢?”
苏婥:“……”
她默了几秒,瑟瑟地缩回自己右手,本想帮他轻揉下被手肘撑痛的肩胛,却没想先一步被他占去动作上风。
祁砚握住苏婥的手腕,不让她逃,由她掌心贴合在他心房位置,感受着他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鲜明又活跃。
本是居高临下的位置,祁砚微俯下身,降到能和她平视的角度,凑近,浓沉的眸压在她澄澈的目色上,低淡的话莫名融进淡笑:“不是活过来了?还不高兴?”
苏婥难得被他盯到心慌,视线躲闪着,小声说:“我哪有不高兴。”
“那怎么表情耷拉着?”能如此,无非几种情况。刚刚那通电话打完,从电话里祁闽的态度,祁砚多少能猜出几分,“我没醒的时候他凶你了?”
“啊?”苏婥后知后觉这话里的“他”指的是祁闽,哪可能啊。似是怕他们父子关系闹得更僵,连连摇头说,“叔叔只说让我等你醒了就打电话,没说别的。”
祁砚眯了下眼,“真没有?”
“真没有。”苏婥颊及耳根有点发烫。
祁砚也不是第一次见祁闽,门庭纵深的道理他懂,现在碰上苏婥,知道她这么久以来的经历,更不会用祁家的规矩去约束她。
但有些话总是没法立刻摆上台面说。
盯着眼前卸去盔甲,重回柔软的女人,祁砚的深眸微动。他怕柬埔寨发生的那些事会给她留下心理Yin影,话到深处只汇聚成了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