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照没说话,只是眼睑微不可察地微颤了下。
他连气息都轻到快要不被她感知,却在她抽泣声没忍住出来的时候,心中那根勒了这么多年的弦丝,“啪”的一声崩断了。
顿然,像是掩埋了这么多年的洪荒猛兽就要暴露在光华之下。
然而,桉树根本察觉不到这点细节的变化。
她已然沉浸在自己受困式的牢笼中,过去对他的误解恍然成了层层捆绑她的枷锁,越勒越紧,越勒越密,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我明明问过你这么多次,你就没一次和我说过实话,是我不值得你信任,还是你从来都是把我当外人?”桉树脑海实在过乱,过去的每一句她对他说过的重话,现在都像是巨石轰然压在她心头。
愈渐地,她脸埋在他身前,连话都说不平稳了:“徐照,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太多么?你要这么对我?”
这俨然是徐照没想过的情况。
他从来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
却懂得感恩。
桉家从上到下都于他有恩,他这辈子都刻骨铭心。
可他被动挑入程控这场游戏局的那一瞬,就失去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简单生活的机会和能力。
他一笔笔记录着毒线,又想办法拿出销毁的办法,他不在法律边缘徘徊,是因为真正涉入毒线的人不是他。
但这又能如何?
陷入其中的他,自保安全都是困难,他怎么能把桉树扯进来?
偏偏这个人就是不听话。
他给她这么恶劣的态度,漠视一切地试图踩踏那点情面,他一次次地摧毁过去的温情,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了进来。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徐照都在桉华新的声讨和厉责中噩梦惊醒。
他不仅没能保护好桉树,还让她以身涉险。他是罪人,一辈子都偿还不清欠下的债。
每每思及这些,徐照都能感受到心中炙烫又消磨不去的凌迟,每一寸都扎上疼痛,缠着他的骨rou,绞着他的良知,分寸不离地让他在忏悔中求存。
明明都那么歉疚了,徐照耳边还是徘徊不断地回响着——
那个还是小孩的桉树,跟在他身后的桉树,一遍遍地重复着:“原来你叫徐照啊,我叫桉树,树木的树呀,萤火能照亮的森林,多好听。”
也许,命运就是那么会愚弄人。
现在的桉树近在咫尺,还是没被黯淡的时光分离了对他的深情,“徐照,你只要说一句不是,只要一句以前都是做戏,能不能只说这一句,我求求你……”
徐照不是不想说。
他想说的渴望早就超越了稳定的自控力。
可他不能说。
现在是什么关头,兴许是已然走到决胜局了,他再感情痛楚,都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任何一环陷入矛盾。
桉树听不到他的回答,等不及了。
她没忍住,哭了,眼泪横流,她从没哭得这么惨过:“你要救祁砚和苏婥,我帮你啊,你为什么总把我排除在外,你就说一句会怎么样啊?”
话音入耳,徐照感觉心都好像在滴血,刀刃向内,刺中他最狼狈的软肋。
如此搅乱风云的静默,每一秒的延迟,都像是一种无声的应答。
很快,桉树知道了,像是领悟了。
她情绪像是失控到了极点,渐渐的消沉,伴着自嘲的微笑,“原来给一句解释,对你来说这么难。”
徐照想要抬起的指腹颤了下。
就在桉树要脱离他的怀抱,那句“那不打扰了”就要说出的时候,徐照却尤为突兀地,没给任何预设地,单手重新把桉树按进怀里。
粗暴的、疯狂的,带着过去每一秒思念的。
徐照的嗓音像是湍急河流中的那枚沉石,磨过河床,低哑出荒芜。
“桉桉,别和我闹了。”他低眼,说得从没这么落魄,“再等等,很快就会结束。”
第47章 是送上门来的试毒。
苏婥就算自己这边出了事,她手下的人还是保证季舒凌那边安然逃出。程控怪罪下来,不可能到苏婥头上,出事的只可能是向来嚣张,眼睛长在头上的苏世丽和隋音。
而赌场当晚,的确发生了苏婥所说的好戏。
隋音有瘾,不能进赌场这种为之熟悉的场所,一进去,念头一来,就极易误事。所以苏婥这边出事,苏世丽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苏婥即便不能和外界联系,也在找办法传递信息。
其中的电台传递,是她想到的最简单也是最高效的办法。
就算季舒凌最终没能说为什么桉树会是靶心,也没说桉树家里出的事与徐照会有什么关联,苏婥还是在至今知情的基础上把知道的消息传递出去。
其实在此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把电台传递消息当做一种正经方式,只是苏婥和桉树曾经无聊时对玩发现的一个点。
而现在对接的人,苏婥铤而走险地选了上次见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