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有联系是一回事,他受伤又是一回事。
前几天他还替她教训林原,可现在就躺在了病床上,她若是不过问未免太没人性了。
薛侯低着头,心里不得滋味。
想了想,他开口:“小公主,你别恨阿楼,他……真的很喜欢你。”
“他离开的那天身上还有很重的伤,就是那晚护着你才受的,他不是没问过你的伤势。他问过你母亲,也求过她,但她不让阿楼见你。”
薛侯声音很哑,自责与后悔之意溢于言表:“你是了解他的,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恨疼你,对你比对待敏敏更小心翼翼。他当时吐着血跪在地上求你母亲,也没能被允许去看你一眼。连路都走不太稳,就那么瘸着吐着血去问护士,问医生,但是他们都没告诉过他你的真实病情。”
说着,他顿了顿,闭了眼:“他不知道你的手为他伤了,我也骗了他,我怕一说,他那半条命也不想要了。”
“就在前几天,他知道了真相。”
“他不愿意让你知道那些事。”
薛侯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天晚上傅沉楼给他打了电话,他声音平静到听不出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别让她知道我被拦住的事。”
这几天看他观察过傅沉楼,他虽然人是正常的,但是几乎没休息过,只知道工作,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直到昨晚深夜,他接到电话才知道他出了车祸。
沈娓闻言垂了睫羽,过一秒才开口,语气中像是有什么,又像是没有什么,总归薛侯摸索不来。
“现在能进去看一看吗?”
薛侯愣愣点头,将沈娓带了进去。
沈娓来到病房,因为是中午,窗户正开着,温暖日光倾泻而入,照在病床上的男人脸上。
他静静沉睡着,发丝柔顺地盖在额头,侧脸白皙,映衬着初春的和煦日光显得阳光极了,自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明媚。
这么一看,又好像没长大似的,仍旧是那样一个沉默寡言的淡漠少年。
而那双沉默、寂静、幽然的眼,是闭着的。
薛侯方才的话似乎还响起在耳边,她的心里也有些乱。
她想象不到薛侯口中的傅沉楼是哪样的,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冷淡、克制的。
傅沉楼面对她的小心思和撒娇从来没有个反应,她闹他闹得凶的时候,他也会厉眉淡淡斥责她。
他会用他冷冰冰的骨节分明的指点住她的额头,微微一个用力她就被推得后退一步,然后用那样淡的目光看着她,声音轻而凉:“沈娓,不知羞的坏姑娘。”
她只是撅撅嘴,下次又故技重施,乐此不疲。
她早都清楚自己不知羞,但怎么也放不下他,忘不了他。
当时她想,那样好的傅沉楼,要是能变成自己的就好了。她一定会开心得睡不着觉的。她会对他好,给他所有。
被那样说她也不开心,可那样的迷恋总是压不下去,直到他离开,他离开后她才越来越清醒。
他们并不相配,他极聪明,然而她自己迟钝且笨,他有毅力,她自己爱放弃,事情总是坚持不下去。
本来就不合适的人,在一起了也会分开,更何况他们不能在一起。
现在她想,还好傅沉楼离开了,不然她说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
思考的时候,医生来查房了。
沈娓走到一边问他:“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检查完后看了一眼,点点头:“目前没什么大事,就是肋骨断了,还得住一段时间院。”
“你是家属吗?他最近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他肋骨曾经断过一次,身上还有其他的伤。”
听见医生说这些,沈娓抿紧了唇,眉眼低垂下来。
和以前一样,傅沉楼总是这样子不拿自己身体当一回事。
医生离开前嘱咐沈娓:“家属多照顾一些患者心情。”
沈娓只待了一会儿手机里就来了个电话,不想打扰傅沉楼,她快步出去,换了薛侯进来看着他。
薛侯刚进来傅沉楼就睁了眼,他眼神清明,没有一点刚醒的样子。
“沈娓刚刚来了。”
傅沉楼低眸,唇线抿成一道直线,“我不是说过,别告诉她,别再打扰她?”
薛侯简直服了傅沉楼了:“我求你了阿楼,真的喜欢的话就用心思把她留下来,别等她真的遇见那个人了你又痛不欲生。我算是看透了,你没法喜欢上其他人了。”
傅沉楼蓦地抬眸看他,声音笃定又淡漠:“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放弃了?”
薛侯:“……那你说不打扰她?”
傅沉楼:“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自责多想。不是她的错。
说完后他又看向了薛侯:“沈娓呢?”
薛侯想起来刚才沈娓急匆匆的样子,她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病床上的傅沉楼一眼:“走了吧。”
傅沉楼低了眸子,抿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