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喜赶紧阻止他:“别,别,接下,你下你的班,我来搞。你就跟我说要送去哪就行。”
小本生意,他不舍得合作平台的外卖员,都是店家自己配送。
伙计看了看下单备注:“说是到店自取。”
到店自取啊,那得抓紧了,刘长喜赶紧穿上围裙、戴上白帽和口罩——如今讲究“透明后厨”,他这店面虽小,但也不落人后,客人透过玻璃,是能看到小厨房的。
所以穿戴得规范,让人看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伙计走得飞快,刘长喜一个人在后厨忙活。
又是一年,今年赚了不少,毛估一下有十多万,一个半老头子,没啥文化,还能凭自个儿的力气赚得吃喝不愁,真不错。
他心里一高兴,又抓了几个水饺下锅,收工饺子,多赠客人几个,搏个好彩头。
水饺二滚的时候,有辆车停在了店门口。
车主也不下车,车窗揿下,朝里头喊话:“老板,饺子好了没?赶紧的!赶时间!”
声音又粗又硬,一听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刘长喜早些年摆摊、这两年开店,跟各色客人打多了交道,最怕遇上没耐性的客人。
他赶紧往打包盒里兑酸汤装饺子,同时大声回答:“来了来了,就来。”
加盖放勺装袋之后,拎起了就往门外跑。
门外停的是辆黑色的奔驰,驾驶座上,一个彪形大汉抽着烟,满脸不耐烦,仿佛等了这十多秒,耽误了他几个亿的生意似的。
刘长喜陪着小心,把打包袋从车窗里递了进去。
递接的一刹那,他看到,后车座上坐了个女人。
从他的一侧,只能看到女人的左半边脸,那脸上好怪,仿佛剜去了一块、留了好大一个疤。
刘长喜从不盯着客人看,这次其实也没盯,只是因为这块疤的关系,目光略停了一秒。
哪知那大汉敏感得很,吼了句:“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抠了你眼珠子!傻B!”
说着发动了车子。
刘长喜没想到这人这么凶,吓得一个激灵,退步给车子让路,而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那个女人闻声抬头、向着他这一侧偏了偏脸。
***
林伶午饭后,就挽起袖子搞起了卫生。
住到刘长喜这已经有段日子了,她身上没钱,又不擅长做饭,唯一能帮忙的事就是打扫卫生.
对她的从来不出门,刘长喜疑惑过两天,之后也就随她去了,并且依照她的嘱咐,从没对外透露过家里来了客人——这一点让林伶很是感激,不过分问长问短是一种美德,可惜很多人不具备。
偶尔,两人也会聊天,只是没什么可聊的:于刘长喜,林伶是炎拓的朋友;于林伶,刘长喜年轻的时候,给炎拓父亲干过那么几年活。
她起初以为,刘长喜跟炎拓来往密切,问了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这五六年,他只跟炎拓见过三四次,而且据说,炎拓吩咐过他,能不联系就别联系。
所以,他压根都不知道炎拓失踪了,林伶终于明白了炎拓那句“找他时要小心,别把危险给人带过去,他是个普通人”是什么意思了。
她没把真相告诉刘长喜,告诉了也没用,除了让他徒增忧虑之外,别无意义。
……
搞完卫生,林伶忙着往果盘里装各色蜜饯、坚果,过年嘛,就得有点仪式感。
这是她脱离林喜柔之后,过的第一个年,万事都如意,除了炎拓杳无音信。
快傍晚的时候,刘长喜回来了,一回来就扎进厨房里准备年夜饭,林伶也跟进去打下手,不过,她明显察觉,刘长喜心里有事,老在走神。
有几次,还听到他嘀咕:“真像……是她闺女吧。”
林伶忍不住:“长喜叔,你说谁呢?”
刘长喜说:“我今天看见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
说到这儿,终于没摁住,解了围裙给她:“你先忙啊,我去找东西。”
……
找什么呢?
林伶洗完菜之后,去到他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好家伙,刘长喜踩在大方凳上,正在立柜顶的一堆箱盒间翻来翻去。
刘长喜年纪不算太老,做派却旧,见不得立柜到天花板之间有空间,喜欢往上堆东西,时日久了,上头堆得像个微型货仓似的。
林伶看见凳子不稳,慌得赶紧过去给扶住。
找到了!
刘长喜顶着一头灰尘下来,也顾不上凳子刚被自己踩过,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然后翻开手里刚找出来的影集:“我记得有她照片,矿场拍过啊,哪呢……”
说话间就翻到了。
那是一张拔河照。
那时候,炎还山热衷于给矿上争取各类“先进”名号,而县里给企业评先进,有一项指标是“工人的文娱生活”,所以闲暇时,矿上组织了不少活动,还拍了很多照片以记录。
这张照片上,拔河的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