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阿罗,你给他好高的评价。”
聂九罗垂下眼帘:“这不是评价,陈述事实而已。”
邢深:“那你觉得,他死了吗?”
聂九罗心内一悸,这个她分析不出来,也不敢想:“你觉得呢?”
邢深犹豫了一下:“以林喜柔那伙人行事的残忍,直接把我们的人吊死风干,我觉得,她对待身边的人背叛,也不会手软的——如果他死了,那我们无能为力。如果他还活着,我觉得……最好尽快行动,手里有足够的筹码,才好交换。”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聂九罗总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什么风险,不过一时也捋不分明。
她定了定神:“你给林喜柔发消息,说可以换人,她回复了吗?”
“回了。她问我们,谁杀了韩贯,以及,陈福还活着吗。”
韩贯?
聂九罗霎时间耳膜嗡响,以至于邢深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到。
韩贯是炎拓处理的,她记得炎拓说处理得还算干净,韩贯的尸体焚烧过后扔进了机井。
眼见为实,林喜柔知道韩贯死了,看来尸体已经被捞出来了,炎拓偏又在同一时间失联……
她手足冰凉,如果是因为这件事,那炎拓糟糕了,彻底糟糕了。
“你怎么回复她的?”
“还没回,反正是他们在问,他们能等。”
——她问我们,谁杀了韩贯,以及,陈福还活着吗。
上来就这么问,说明林喜柔已经知道韩贯他们是撞上缠头军了——不过也不奇怪,只要看过韩贯的残尸就会知道,他是死于缠头军的手法。
***
第七天,早饭时间。
林伶一进餐厅就觉得气氛不对,林喜柔和熊黑都在,但面前的早餐丝毫未动,两个人,一个眼神可怖,一个面色尴尬。
这低气压是有原因的,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邢深那头有回复了。
——活着。
回避了谁杀韩贯这个问题,确定了陈福的死活。
活着。
看来蒋百川没有撒谎,那把刀的确只能杀一次地枭。
可是,又回到老问题上来了:缠头军到底是怎么找上韩贯和陈福的呢?
熊黑突发奇想:“林姐,他们手里有蚂蚱,狗家人闻不见我们,蚂蚱……会不会对我们比较敏感?大家毕竟同类嘛。”
就是这句话,让林喜柔黑了脸,连眼神都变了,熊黑察言观色,没敢再发表意见。
……
林伶怯怯地在餐桌边坐下,动作幅度很小,拿咖啡壶给自己倒咖啡时,也是尽量不发出声音。
不过,她的到来还是搅动了绕桌一匝的僵硬空气,林喜柔终于拿起了餐叉,熊黑似乎也松了口气,捏了个蒸芋头送进嘴里。
林伶找话说:“林姨,好几天没见炎拓了。”
林喜柔冷冷瞥了她一眼:“想他了?”
“不是,就是他电话信息都不回,从前不这样。还有,昨天跟吕现吃饭,他说车子修差不多了。”
撞车修车这事,林喜柔听冯蜜讲过,但现在一堆烦心事,林伶还拿这种破事出来说,她觉得尤为烦躁:“吕现一个大男人,就不能爽利点?整天盯着钱,难道小拓还赖他的?”
林伶没吭声,过了会小声征求她意见:“林姨,我明天约了吕现,想去看网红银杏树,可以吗?”
林喜柔莫名:“什么网红银杏树?”
林伶忙把自己事先下载在手机里的照片给林喜柔看:“就这个,观音禅寺,就在西安,长安区,这棵树长1400多年了,说是唐太宗李世民亲手种的呢。”
还真是棵相当巨大的银杏树,尤其是高空俯拍,极有声势,而且,照片上银杏叶正黄,一树鎏金,一地黄锦,被周围稀疏的山乡以及绿树覆盖的山坡映衬,极其醒目。
怪不得是网红银杏树。
在西安,长安区,既然在西安,挨着家门口,那就没什么问题。
林喜柔想了想:“银杏叶不都是秋天黄吗?这都快元旦了,叶子早掉光了吧,那有什么好看的。”
林伶讷讷解释:“是这样的,现在流行一年四季、每一季都去打个卡,人家都说,这棵树代表长久,要是两人打完四季卡,都还在一起,那感情就会……就会很好。”
她脸红了,耳根发烫,手心也开始冒汗。
她编的,她在撒谎。
是邢深让她去那儿的。
第一次和邢深打电话时,她整个人紧张到语无lun次,邢深大概也觉出她心理素质实在不行,让她留心一个叫“雀雀茶茶”的微博号,跟她说,下一条微博,会发一个西安的景点,照片上有日期和拍摄时间,但那些数字都是PS上去的——那条微博是在通知她离开的时间和地点,她只要设法按时赶到就可以。
林喜柔看了她一眼:“你跟吕现,到底合不合?不行就换一个,拖拖拉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