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罡风刮过,身形巨大的狰从崖底跃上来,声如击石:“银烛,你将折戟带去哪儿了?”
“他和公主都被我藏在月光之中,你找不到的。”银烛闭着眼,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平和如初。
赤戮则愤恨不已:“别逼我对你动手。”
听他语带威胁,银烛还是忍不住略微蹙眉:“从你杀死毗莲年那一刻,我便知道,西海族裔终将因你而覆灭——”
“我原本并未想过要灭你西海,但是银烛,你不该用折戟来与我做交易!”赤戮冷笑着打断她的话,“你连我们的孩子都能轻易舍弃,便莫怪我断你退路。”
银烛沉默了良久,方问道:“赤戮,你可曾想过,折戟何来的纯魔之体?”
原本躁动的那头狰忽然愣住,竖瞳渐渐化圆。
“我为你堕魔,自污己身,早已回不去西海了。”鲛人从枯树上走下来,月光照映她周身,如披上一袭银白轻纱,美得不可方物。
比她大五倍有余的巨兽竟步步后退。
“业火红莲曾与毗莲年并蒂同生,故此神女死去时,落在我眼瞳里的红莲之血就是阵眼。只有杀了我,燃遍整个魔界的业火才会熄灭。”
银烛终于睁开眼,双眸中皆有小小火焰长燃不熄:“赤戮,魔君赤戮。你会选择杀死我保住魔界,还是与我一起,被这红莲业火烧为飞灰?”
美丽的鲛人把话说尽,复又紧闭了双眼,俨然是个任人宰割的温驯模样。
赤戮怔怔地看着她。
浑浊魔气自那头狰的足下升起,巨兽顷刻化作一个红发黑袍的英俊男子。
“银烛。”赤戮缓缓走向她,仿佛每一步都重若千钧,却只伸手将她紧拥入怀中,“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待你……”
银烛听着他如呢喃般的忏悔,面上竟有刹那恍惚。
断崖之下,红莲业火依然四下扩散侵蚀,似欲烧尽万物。阵阵热浪卷上半空,滚烫得如有实质,连骨髓都将近要被蒸腾殆尽。
而身不在此间的敖蓬莱也觉得焦躁难安,神使鬼差地忽然想起书中仙人拘她姑侄俩之前说的话:“……拐跑未来太子妃的所谓‘妖族’,也与西海有些渊源呢。”
她当即忍不住又开始嚷嚷了:“书闲,看了这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些事到底跟雍卿有什么干系啊?”
“哦,小凤凰捡回丹xue的那妖族,就是折戟。”书中仙人淡淡应道。
“原来是他……等等,你说什么!”
敖蓬莱还心不在焉地关注着那一对怨侣的情况,把话说到中间才反应过来,语调骤然拔高,近乎惨叫。
这一嗓子威力颇大,下方火海炼狱般的魔界景象登时被震碎。
波纹散尽之后,敖蓬莱跌坐在佛殿的地面上,与她那摸不着头脑的大侄子面面相觑。
书中仙人一脸嫌弃地倚着酒瓮摇扇子:“敖小西,你吵到本仙的耳朵了。”
“书闲!你你你!”敖蓬莱难得被气到噎住,差点说不出话来,“雍卿现在临近涅槃期,你居然放着个魔界首领在她身边虎视眈眈?”
敖摩昂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魔界首领,那落迦不是已经被封了吗?”
“对嘛,本仙封了那落迦,已经很难跟夜神交代了,哪里还能再胡乱干涉小凤凰的命数呀。”书中仙人干脆顺坡下驴,很无所谓地抬头看月亮,还笑得十分欠揍。
“哼!你不帮忙就算了,昂昂咱们走,再去丹xue看看,免得雍卿出了什么事情。”
敖蓬莱早前曾在天书中目睹折戟对九玲珑的一片痴心,心知他此番虽目的不明,却定是来者不善,这会子倒也不纠结折戟的元神源于寂恒情魄了,拉起敖摩昂驭云就走。
“啊呀,忒没劲。”书中仙人目送姑侄俩身影消失在云端,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夐山君出声遥问道:“说来我有一事不明,小凤凰在丹xue涅槃,峙兄为何让小狐狸去即翼泽等待呢?”
“你看,蠹书虫这不就派了两个搅局的去了?”峙先生一声冷哼。
“‘金河一去路千千,欲到天边更有天。’”听他话意隐含憋屈,书中仙人猖狂地叉腰大笑,“能预知未来又如何?本仙的安排才最大!”
夐山君亦笑道:“书闲你就不怕生出什么变数吗?龙女殿下瞧着可没那么靠谱。”
“嗐,岂止不靠谱,她可是鼎鼎有名的‘神界双耻’之一好伐?但本仙,偏只怕生不出变数。”
话既如此,书中仙人少不得要让另外二圣瞧瞧丹xue此刻的境况,破折扇往上一抛,强光闪过,纸页润泽如玉的巨大书册缓缓从虚空浮现。
十数划墨痕流泻,“魔”字氤氲其上,旋即化为滔滔火海。
烈焰之中现出个身着黑衣的魔族男子。
“连妖族伪装都卸去了,他竟打算破釜沉舟了不成?”夐山君语带好奇。
“本仙觉着吧,装成妖族只是为了万无一失,毕竟他体内有毗莲年之女的真元,红莲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