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穎本來打算今天找江含溪出來把話說開,中午卻收到一封紙條,署名陳思晨。
他曲起手指敲擊桌面,看著另一頭鬱鬱寡歡的江含溪,決定先去探探那女人要耍什麼花招。
冬日的天黑的很快,放學時天空已經是一片黑暗,他沿著燈光走到籃球場裡。
今天難得不用練習,門縫裡洩漏出一片燈光,看來陳思晨已到了。
空曠的球場裡獨獨站著一個清瘦的女生,戚穎打開門將熟悉的球場覽入眼底,觀眾席上有兩個人影走動,他們位在面對大門的陳思晨的死角。
那熟悉的人影化作灰他也認得戚恒和江含溪。
回想起拿紙條給他的是球隊裡的隊友,這下戚恒在佈什麼局,他心底已經有了大概。
「戚穎你約我來自己卻遲到呢。」陳思晨巧笑倩兮的立在原地,嗓音是那麼軟糯。
跟他猜測的沒錯,戚恒以他們的名字發紙條給對方。
戚穎關上門後,緩緩地走過去,一邊扯制服上的領帶一邊靠近她。
「上次你要幫我系蝴蝶領結沒有成功,不如現在幫我系領帶。」他的眼光帶著邪火,步步進逼。
「你在說什麼呢,上次是你重心不穩壓到我身上,難不成你是特地約我出來向我道歉?這樣的小事我並不會太介意,除非」陳思晨的腳像黏在地上,她此刻不能退縮,退縮就輸了。
「你其實想跟我告白?」她抬起頭,晶亮的眸子裡閃著譏諷與挑釁,與她甜美的聲音大相逕庭
真會顛倒黑白,戚穎可以想像台上江含溪的臉色會有多黑。
「你這樣輕佻的態度是針對我還是對所有男人。」
「如果針對我,那就代表你接近江含溪是另有所圖;如果是對所有男人,那麼對你掏心掏肺的江含溪簡直是蠢到有剩。」就算他和江含溪鬧齟齬,憑著多年友誼他也不允許友人欺負他兄弟。
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難撩,連一點點口頭上的便宜都不讓占。
「呵,感情真好。」陳思晨的口氣涼薄了些。
「我針對你又如何,別有所圖又怎樣,你認為他會相信你?」陳思晨不甘示弱的抬頭瞪著眼前的男人,這個江含溪常在她耳邊提起的男人。
她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沒有摻水,他知道江含溪有多為他的兄弟驕傲。
她完全無法感同身受,在她微薄的感情裡面有一點點成分是為江含溪高興他有這麼鐵的兄弟,更多的是羨慕與忌妒。
羨慕忌妒到想破壞他們的羈絆。
「離間我們對你有什麼好處?」家庭美滿,兄弟姊妹眾多的戚穎一直想不透陳思晨這麼做的目的。
「你在說什麼?我為何要這麼做?」陳思晨閉上眼,再睜開時又是平常那副天真浪漫的笑容。
「園遊會那天,你明知道江含溪還在攤位上卻依然到教室來,你清楚我在換衣服卻仍然靠過來。陳思晨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如果你不是算好江含溪進來的時間要製造誤會,為何當時你硬要貼到我身上,現在我給你機會你卻不要了?」戚穎將領帶整個扯鬆。
「還是你嫌我穿太多?」戚穎勾唇,眼底帶著惡意,著手扯著扣子,一邊往陳思晨走近。
眼角餘光瞥到高處的觀眾席上,戚恒拉住江含溪的手,制止他下樓的衝動。
「你別再過來了。」陳思晨一步也沒後退,眼神跟聲音一樣冷。
印象中陳思晨一直是可愛甜美的女孩,想來這冷言冷語的模樣才她的真面目。
有趣,戚穎感覺陳思晨比起軟萌可愛更適合這種冷情冷性的調子。
「陳思晨,我並不喜歡你,你以後不要再做這些無意義的動作。」戚穎停下腳步,字字句句鏗鏘有力,籃球場裡的回音放大了音效。
陳思晨瞧著相距一公尺的男孩,從一開始他就與自己拉開距離,儘管現在走了幾步依然還留有一點距離,他從頭到尾就沒打算與她有肢體接觸。
看來這齣戲是一開始他計畫好的。
她看著男孩的視線越過她落在身後的觀眾席上,背脊一陣發涼。
「你他」陳思晨的聲線裡有一絲顫抖,她知道戚穎的視線是在看誰。
可是她沒有勇氣轉過頭去。
「對。」戚穎勾起嘴角,很開心看到這個女人驚慌失措的樣子。
陳思晨心都涼了,臉色一陣蒼白,身體僵硬。
偌大的籃球場上一陣安靜,窗外風吹在玻璃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陳思晨咬了咬嘴唇,抄起地上的書包,沉默的越過戚穎往門口走去,這次她就連轉過頭扯謊胡謅藉口的勇氣都沒有。
江含溪站在觀眾席上,沒有等到女孩的轉身,他落寞的看著女孩離開的背影,當陳思晨推開門,微涼的風灌進室內的時候,江含溪才像醒了一般跳起來往下衝,這一次戚恒不再攔他。
再後來陳思晨轉學了,聽說搬去跟她母親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