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他坐下,心灵深处对他的疼惜占据上风,虚抱着他安慰着:“炎主任,你别这么难受了好不好,都怪我,是我突然上头不管不顾,以后再也不提离婚了。”
抬起宛若金纸的脸,他又往她怀里钻了几分,似乎积攒了一些力气缓慢地站起来,说着写完医嘱他想回家。
曾经无坚不摧的外表下原来是一颗渴望家庭温暖的小猫,他眼底浓烈的委屈、轻咬着的下唇,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忐忑不安。
这是舒翼第一次见炎彬工作时的样子,双目坚定而专注,挺直背脊,手指滑过鼠标,全世界范围地搜查这个不常见的疾病。
时钟缓慢转动带走流逝的时光,激烈的争吵之后是岁月静好的邂逅。她迷了眼,望着电脑屏幕后那张写满坚定的脸,忽然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他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学长,而是一个会哭会笑、拥有一腔热血,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手术室去得朋友聚会的人。
直到他关机起身,舒翼依旧保持着这样呆愣的姿势,他们的争吵以舒翼的痛苦开始,以□□味浓烈的控诉发展,最后又以相视而笑结束。
他平静了下来,依旧用掌心包住她的头顶,将温柔演绎在眉目传情之间:“回家吧,处理完了。”
十指相扣着慢慢地走,夏日的风虽然炎热却为这对新人争取来心灵的宁静。磨合、争吵、再磨合,从尖锐变成平滑,变成密不可分。
炎彬不吝啬眼泪,不急于求成,只是耐心地等候,相信她终究会和自己顺着命运的涡轮重叠交融,变为彼此的不可或缺。
他确实很暖,用尽所有的真心去捂热舒翼,不担心换来农夫暖蛇的惨剧,尽可能地不去麻烦她,不让她也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
年少轻狂时就是太过相信,太急于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出来,才落得个人去楼空的下场。
他忐忑不安地不愿去相信舒翼也记了自己好多年,远胜过那一句后会有期。一向健康的她以前不曾关心过如何去缓解疼痛,可与他在一起后怀着不愿承认的关切去看去记。
他考虑到舒翼的脚伤依旧是自己选择开车,一手挂档,一手随意地握着方向盘,他侧目看向自己的妻子,白皙的皮肤在夜光灯的照射下更为清晰柔和。
“翼儿,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吗?没有争吵不休,没有互不理解。”
眼中闪烁着的是真诚的祈愿,工作使他用尽力气可还是为她弯起嘴角,将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
炎彬所要的真的不多,只是舒翼能理解他无数次义无反顾地奔赴手术台就足够,他透支自己,将最为保护的腹部交付给她。无论是好的、又或是不好的,都坦然接受着。
灯光流转,侧目传情,坚定的神情之中唯有那双眼睛柔和地让人沉沦,他从来不是冷血无情的手术机器,而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士。
他终究舍不得对她发火,没有一句脏话,没有冲动,只有浓烈的委屈和深情的告白,干脆利落地为她斩断旧年情思,将一切做到极致。
他没再说其实自己胃还是不太舒服,没说自己下了手术体力耗尽,只是到停稳车子才趴在方向盘上低声呢喃:“请允许我休息一会儿。”
他疲惫至极地合着眼,弓起腰,低血糖使他感觉天旋地转,可他一句不说,只是安静的趴着。
一颗旺仔牛nai糖从下方塞入他口中,有随身携带糖果习惯的舒翼似乎是忐忑于自己激烈争吵会失去这么傻的他,下意识地去照看他。
“炎主任,你是不是低血糖了,你出门前只吃了一块面包。”
他终于软下身子,放心地往她张开的怀抱倒,声音极轻:“翼儿,我难受,不要嫌我烦好吗?”
最伤人的刺不是锋利的外物,而是一向有着与生俱来优越感的他卸掉一身伪装,软软地一句乞求,这个他好陌生,好让人疼惜。
她心里沉甸甸的,双臂张开着拥抱他,拍抚了几下他的背,轻声劝诫:“我们回家好吗?乖。”
乖顺地点头,倔强地挣脱怀抱,还要为她拉开车门,白着一张已经比初见时瘦削的小脸等她,看不出一丝不妥,唯有手臂都在打颤儿。
舒翼心里暗骂傻子,却还是利用了他的傻,虚扶着他的胳膊就让他感激涕零,让他更是一回家就要洗漱干净然后乖巧地在被子中等候美人出浴。
已经略有黑眼圈的大眼睛睁得极大,似乎生怕自己的妻子还未来就昏沉睡去,愧疚于她来接自己还忙工作到深夜。
她半shi着头发出来时又要爬起来为她吹发,被舒翼按住肩膀按回床上:“听话,你躺好,不是不舒服嘛,你先睡吧。”
他赌气地别过头去,鼻子里还发出轻哼,可爱至极,但只是附身吻在唇边小脾气就烟消云散,捧着脸一脸傲娇:“那好吧,我等你。”
她轻笑着起身吹着头发,在风中呢喃自语:“好像这个老公还蛮可爱的,勉为其难地处着吧。”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早已沉陷于他包容万象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