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辆公交车停住,开开车门,应照离都没看是哪一路,抬腿迈上去,刷了学生卡。
应照离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目光呆滞,眼皮也不眨,她情感钝化了,哭也哭不出来,像是木讷住一般。
应照离其实时常想,为什么自己会生在这个家庭,他们是上辈子欠她什么了吗?才让她这辈子变成了他们一家人供着的小祖宗。
她心里自问着:
为什么啊,为什么一生下来,就有人住大房子;为什么同样是一个学校,出了这个门,我和他们的差距还是那么大;为什么有些学生不努力,家里紧一紧,就能送他们去国外上学。
她好恨,可是又没办法。
车上的人渐渐随着站数多了起来,有一个老nainai和中年妇女上车,坐到公交车前面的双人座椅上,正好和应照离面对面。
中年妇女应该是她儿媳妇,老人带着口罩,病恹恹的,还动不动咳嗽几声。
六月份了,台江的温度已经很高,今天格外的闷热,车里开着空调,把所有窗户都关好。
这空调着实没啥用,弄的车厢空气流通不畅。
应照离抬头看着老nainai,她似乎被闷得有点喘不过气,但旁边的儿媳妇自顾自睡着,也没管她。
小姑娘愣了下,伸出右手去拉开窗户,结果劲太小没拉动,于是两只手齐上,开出了小小的一条缝,外面的风带着空气吹了进来。
应照离看老nainai状态好了一点,就没有再开。
她和nainai的视线对视上,老nainai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俩人就下了车。
应照离连书包都没摘,倚在身后,她把头靠在窗户玻璃上,随着车一颠一颠的。
她跟着司机到了终点站,司机催她下车。
应照离起身从后门下去,发现这里是市医院,她一整天都没吃饭,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家面馆。
周围还有很多店,但市医院旁边吃饭的地方,都卖的很贵。
这家面馆最简陋,应该会比其他的便宜一些。
应照离默默走进去,挑了一碗过桥米线,坐在位置上等着。
店家端着米线的碗走过来,汤还因为晃动撒到他手上一些。
应照离接过来,对着店家说了句“谢谢”。
她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拆开之后捞起几根吹一吹。
实在是太饿了,很快吃下去一小半,可再夹起米线时,她看见了一根头发。
许是经历过昨天晚上,应照离很淡定地把头发挑出来,继续把剩下的米线吃完。
出面馆的门天已经黑了,她看着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行人,只想就这么呆在外面。
面前就是市医院,她还从来没来过,应照离走进去,在医院里闲逛着,看见许多提着饭盒来送饭的病人家属,脚步飞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也不知道是走到哪了,
她往楼里走去,进去才发现原来这是医院的急诊楼。
应照离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几个护士火急火燎推着病人进手术室抢救。
她就在这坐着,整整四个小时,应照离看到了世间生死、人心炎凉。
肺癌晚期的老人睡在了手术室,出来的时候盖上了白布,家属哭的上不来气一头倒在地上。
年轻小伙子的女朋友先兆流产,被送进急诊科刮宫,小伙子坐在手术室外面,一点都不担心,还把手机音量开到很大,和人连麦打游戏。
她释然了,也开怀了。
什么都没有自己和所爱的人的生命更重要。
应照离看着手机一个消息都没有,点开梁言的头像,然后在对话框里输了一句话。
【学长,明天我要高考了,能给我一句祝福吗?】
她还是忍不住想联系他,就在想发出去的瞬间,应照离脑子里又蹦出夏清的那句话。
“不也就那样呗,牵手、拥抱、接吻,最后上床。”
应照离之前听哥哥说过,很多男生在大学交女朋友,就是为了和她上床,解决生理问题,一般晚上别给男同学发消息,打扰人家办事。
她知道这是玩笑,可这玩笑半真半假,确实有很多人是这么想的。
她把输到框里的文字又删掉,还是没敢打扰他。
应照离在医院急诊楼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家里没人发现高考的前一天她没在家,爷爷nainai回来很晚,以为应照离一直在楼上好好复习,没敢扰她。苏钰娟在上夜班,也不在家。应裕闻把捞上来的铁拿去卖了,赚了不少钱,又急慌慌的去厂子里开货车送货。
高考当天。
十一中门口,全是家长和学生,有穿旗袍的,有拿横幅的,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场人生转折点的考试而紧张着。
应照离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到门口,把准考证拿出来给保安看。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