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另一只手摩挲着人薄而软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怀里这只受惊的小猫,语气温柔,低声抚慰道:“没事了,听到心跳声了吗,其他都是假的,只有我是真的。”
直到应照离不发抖了之后,怀里发出闷闷地、有点nai的声音:“还响着吗?”
梁言挑了挑眉,把她耳朵捂紧一点,笑着哄骗道:“嗯,停了我叫你。”
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
应照离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耳边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不知道是梁言的,还是她的。
又呆了两分钟。
他把手松开,眼睛瞥见应照离纤细的手指还使劲揪着他衣服,筋络清晰可见,骨节已经泛白。
梁言握住她的手,揉搓着,慢慢掰开,轻咳道:“这小玩意,电量还挺足。”
应照离没有抬头看他,声音很轻:“抱歉,刚才失态了。”
两个人随后进屋去找林归梦他俩。
“照离,刚刚院子里啥叫声啊?”吴樯疑问道。
林归梦看到她情绪低沉、眼角发红,慌了神:“离离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抬头就瞪梁言。
男人挑挑眉,举起双手,无辜道:“不是我。”
“没人欺负我,就是吓到了。”
应照离向林归梦解释完,走到了八仙桌前面,愣愣地站着。
梁言开口,淡淡道:“我也没听出来是什么声音。”
林归梦顿时泄了气:“那咋办啊,我和吴樯里里外外都找了,啥也没找到。”
就这么沉寂了几秒。
“那是宰羊的声音。”应照离背对着他们,声音平静。
她盯着桌上用大盘子装的用来祭祀的羊头,伸过手去,指尖还微微发颤。
羊头的嘴被应照离用力掰开,里面果真放着一张卡片。
她拿到手里,三个人凑了过来。
[看到我的遗像了吗?
是不是还是那么美?
我的家里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语,妈妈受不了爹和我这个累赘女儿了,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爹没本事,也不管她,也懒得管我,只是他养成了酗酒后就打我的习惯,有次差点把我打死。
其实那次死就死了,多么解脱啊。
后来,当初强.jian我的那三个畜生,找了份苦力活,稳稳当当地早出晚归,老婆孩子都有了。
我听说了全村的大喜事,我们班班长,考上了好大学,爸妈敲锣打鼓地给挨家挨户报喜。
那年,我十八岁。
生日那天,家里给我订了Yin婚,听说男方刚死了不久,没钱配好媳妇,把仅剩的钱给了我老爹。我没挣扎,甚至觉得挺好的,地里没脚的鬼总比地上两条腿的人强。
当天就搭了棚,请了全村的人来吃酒席。这种白占的便宜,白看的热闹,哪有人不占。
老爹还宰了只羊,把头留着上供,rou煮了羊汤
我穿上了小时候最期待的新娘子穿的红嫁衣。一层套一层,十几年了,从来没穿过一整身新衣服,今天如愿以偿了。
婆家找了人给我打扮,可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画的跟鬼一样,不过跟鬼结婚,自然也应该像鬼吧。
我覆上了红盖头,嘴边挂上笑意。
我和躺在棺材里的他从院子走过,进门磕头,拜了高堂,拜了天地。
视线被红盖头遮住,可我依旧知道那些人什么嘴脸,会笑我寡妇,赤.裸裸地打量我身子,说我贱。
夫妻对拜那刻,我接受了他们说的一切。
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完礼,
我出去敬酒,竟然看见了班长,他依旧清瘦俊秀,只是眼镜换了,镜片比原来厚了些。
他看向我,眼中含着泪,我的视线里起了一层雾气,直直地走到他身边,把他盛着羊汤的碗砸了。
我和泼妇一样捡着难听的骂他,把他赶出了我家大门。
他硬塞给我了三百块钱,说是打工赚的,我没推脱,看着他走远,身影消失掉。
进来门,我把大门插销插得死死的。
所有人都乐乐呵呵地扫荡着桌子上的饭菜,把羊汤喝干净,甚至碗都舔了一圈。
我好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他们不知道,我在羊rou汤里下了老鼠药。
我穿着红嫁衣,坐在门槛上,看着满院子的死人,我脚边那碗羊rou汤都凉了。
一直到他们死透了,我才端起碗来把羊汤喝完。
血红的夕阳把所有光都恶狠狠地照到了我身上,可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回屋躺到了备用棺材里。
不想黄泉路上还看见这些人,脏了我入轮回的道。
至于班长,我放走他,不是因为我不恨他,还记得我说过,想看看大山外面的世界吗?
我被永远地囚禁在了这里,只能让他去完成我的梦想。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