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平抹了一把脸,丧着脸笑道:“不管从前如何,现在,他应该是不想看到我吧。”
过去种种眼前不断浮现,她再三思量,可都是谭青对自己的好。他们一起走过放学路;他们一同伏案做同一道题目;他们曾在春天同坐赏花;夏天,他曾给她挡过雨,她也曾给他擦过汗;秋天他们一起打过枣炮制酒枣,曾在枣树下赏同一轮圆月;冬天他们赏雪品梅相互给对方围过围巾......
初恋的甜蜜谭青给过她,男朋友的保护,谭青也给过她(除了挡刀之外,给她安安全系统,虽然最后她把钱给了他,但这份心意却不是钱所能换的。还有,在酒店,同一间房,他却从未越过距,又让酒店搬来的一张床。谭青说得对,他很小心得保护自己那敏感又脆弱的自卑心).......对爱情的幻想,他都满足过她。
扪心自问,除了最后发现她对谭青只是隔着面纱与迷雾,她又什么没有得到。
对于谭青,她是有些恨他,恨他给了自己一场美梦却让她发现终究是黄粱。但她也感激他,因为他,她尝过爱情,她得到很多。如此百般,最终竟发现感激是大于她对他的恨意。
过去,她挽救不了;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谭青面前。
李寒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两人的对话如何,但他可以肯定谭青一定是出了事。当时他离开病房时看了一眼谭青,那常年冰着的一张脸,出现因爱的懊恼,出现因爱的伤痛。谭青,是爱着阿平的。
他不知因为什么事让谭青对阿平恶语相向,但这不一定是坏事。谭家的水太深,上流社会一些场景过于恶臭,阿平不适合那里,她只适合当个普普通通的女儿、阿姐、妻子以及母亲,最多当个平凡而伟大的研究者,像豪门妻子贵太之类的,不适合阿平,她心太善,太容易感动,也太容易被骗。
李寒站起身,朝她道:“既然他不愿见你,那以后咱们也不见他,老死不再往来。”
沈一平眼角噙着泪,她把头低在自己的袄中,攥紧了拳。
老死不再往来,或许这是她可以做得的事情。
沈一平抬起头,把脸上的泪抹掉,站起身来,见李寒还面带担忧,她勉强扯了一个笑,“不用担心,只是一个情伤,我没有那么脆弱,我还有一一和母亲要照顾。”
李寒看向沈一平的脸,他其实有些不明白,她是那冬日的腊梅,可为什么偏偏喜欢不再同一季节的桃花。
这雾气越来越大,沈一平的脸在李寒眼中慢慢被雾气覆盖,他忍不住往前走一步,“阿平,你能原谅我吗?”
沈一平咬了一下嘴唇,李寒只是把她的梦给打破,让她停留在最甜蜜的时刻,她连造梦的人都原谅了,何况只是破梦人,只是她有个问题不解。
沈一平把手揣进口袋,看向李寒,“只是我不明白,云逸弟弟去世时我和谭青还没在一起,当时你应该有所察觉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寒苦笑,“因为我也在犹豫,我喜欢你,但是我当时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走下去,而谭青已经看了出来,所以一旦我告诉你,我跟你之间也玩完。”
沈一平的心一颤,“那你为何现在又选择告诉我?”
李寒闭了闭眼,“你现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沈一平握紧了手,是啊,她已经猜到了。李寒认为谭青只是为了比赛而跟她在一起,比赛完成,谭青自然会想办法提出分手,到时她又会回到他的身边。但他没有想到在谭青替她挡完刀后,她竟然想把谭青曝光在母亲面前,让两人走向结婚的途径,所以他慌了,开始想办法把真相揭露出来。
李寒睁开眼,眼中布满了痛苦,“阿平,终究是我自私了。”
沈一平惨然一笑,谁没有个私心,她也有得。这些天她无数在想,云逸为何不继续软弱下去,李寒为什么偏偏知道了这件事,他瞒着她不好吗?到时候让这段感情在时光中自己消耗干净不好吗?为什么偏偏叫醒她,这场梦,她想继续做下去。
沈一平摇摇头,转身准备去酒店收拾东西。
“阿平~”
沈一平停下脚步,犹如当时在篮球场般并未转身回头。
李寒带着浓浓爱意看向沈一平的背影,他笑道:“阿平,你不要轻易原谅我们。这些罪,这些愧,这些痛,都是我们应该受的。阿平,你不要心那么好,不要那么体贴。”
沈一平笑了笑,抬头望向茫茫前路,“也算不上轻易原谅,只是我不想用一生去换你们恳求我原谅。而且,如果你们一直不在意我是否怨恨,那最后痛苦地还是我自己。我的人生,应该要轻松些,我不想带着这些包袱,自责自己认人不清。我不是圣母,我只是想让我自己好过一点儿。”
李寒听到沈一平的话,原本就挂在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沈叔叔把你教导得真好。”
沈一平道:“是啊!”说完,她抬脚准备往前走。
但在这时,一辆汽车却突然出现在这小道上,或许白雾太重,司机隐隐看见李寒的背影便以为是沈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