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青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存着吧。”
沈一安点点头,开始打备注。
顾如青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那十一位数字他一直牢记于心,因为那是她的手机号。他的一生,他的记忆,前世今生,他只背过四个电话号码。一个是母亲,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自己,最后一个便是她的。
他一直以为那号码是后来她常用的,没想到一开始,她就把她最常用的号码告诉了他。
顾如青有些泪目,又有些开心。
是啊,她一直很爱他。前世错过他已经不想再多说,今生今世,他必定要握着这个人的手,把人牢牢抱在怀里,看着她一辈子。
顾如青见沈一安打得是顾如青学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摆出一个请的姿势,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尽快让沈一安改备注。
因顾如青带路,两人很快便到了校医室。
医生认识顾如青,一见顾如青带着一个女孩前来,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如青。只见顾如青朝她眨眨眼,医生心下闪过了然。于是在体检信息这一栏中,留下了顾如青的联系电话。
先是做透视,因沈一安穿着的防晒服有金属,所以只能脱下让顾如青拿着。
顾如青见沈一安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
夏天的衣服多少宽松,领子那里开得大一些,而且因为刚刚脱下校服,顾如青能看出沈一安并不是会买衣服,那体恤很明显大一些,背脊自然而然露出一片玉肌,在阳光下更是显得白|嫩柔滑。
可明明是少女肌肤,顾如青眼前却出现一片坑坑洼洼、全是褶皱的肌肤。
心像被什么东西拧住,疼得顾如青不得不坐在梧桐树崩起的树根上修整一下。顾如青抬起手,可入目全是鲜血。他终于按捺不住,一手掩面,任泪流下。
上辈子,那么些年,他竟然在最后一年才意识到自己喜欢她。
从前种种苦楚,难道只因看不见,就不存在吗?难道就只因不爱,就不痛不疼吗?
恍惚中,顾如青伸出手,他想摸一下那光滑的肌肤,不是带着情|欲,而是朝圣般,只想感触带着血脉跳动的肌肤,感受那颗炽热纯洁的心。
“学长你没事吧?”耳边传来清峻的声音,顾如青下意识抬头望去,一张担忧愧疚的脸映入眼帘。
“学长,你身体好像很不舒服,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或者出去看一下?”沈一安一出来就是见顾如青眼里蕴着泪,神情恍惚地抬起头,像是要触摸什么东西。
当时,沈一安就想起一种行为:越是悲痛,越是装作若无其事,表面越阳光甚至油嘴滑舌,暗里就越恍惚甚至幻梦难出。
沈一安越想越愧疚,她没想到顾如青后果那么严重,早知现在,她就不会提那件事了。
顾如青想摸一下他家姑娘的额头,把他抱在怀里,在她青丝上落下一吻,告诉她,只有她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再伤心难过。
可是,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顾如青深呼出一口气,从树根上起来,拍了拍身上土,像是拍去过往落在伤口的虱子。“我没事的,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往,心里感触万分罢了。”
顾如青见沈一安还是愧疚,便打算转移话题,他一见这树根,不自觉指向那喷张的树根,“我在W大三年了,来这医务室的次数也不短,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这棵树的树根已经从土中突起。”
沈一安瞬间读懂了顾如青不自主透露出的信息。
沈一安望着那树根,沉思了一会儿,她答道:“树根突出,也并非自愿,或许从一开始就该埋藏在土中,就不想让人看见。学长,这梧桐林荫,多少人经过,又有谁知道这树根突出。你见是缘,不见也是缘,因这本就是应该埋藏的东西。就像爱情,一个人的心另一个看不见,你怎知那颗心本就不想被看见。就算那人一辈子都看不见,也是周瑜打黄盖。”
沈一安抬头看向顾如青,“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吗?”
顾如青楞住,许久,他才慢慢开口,“可是那人已经看见了,已经心疼了,他想要那颗心,可是却再也得不到。”
沈一安:“会得到的。我们学校一棵五角枫树也像师兄面前这棵梧桐,树根崩起。我高一见过,但是高二就不再见,可等到我高三毕业,我又见那树根从土中拔起,形成生命的弧度。”
沈一安看向顾如青的眼睛,“只要树根还在,只要还活着,不管是自己想要掩埋的根,还是外力强力的桎梏,那根依旧会突出,会让那位有缘人看见。所以,只要那颗心依旧爱着,无论怎样,都会得到。”
当然,前提是那人还活着。沈一安心道。
不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去世,沈一安一开始心惊的也是这个,但后来一想,也可能是分居两地。但这都是她想的,至于到底怎样,她心里也很是忐忑。
“是吗?”顾如青带着脆弱的神情向沈一安求证。
沈一安一见,心里顿时安慰许多,她乖巧地点点头,“大多数情况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