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奴既成,柳黛的血统正宗不容置疑, 她即刻宣布月圆之夜,祭祀大典之后北上中原, 长老斗胆问她所为何事,她只答两个字“杀人”。
冷峻模样,倒让教中困宥多年的年轻人握紧刀来跃跃欲试, 恨不能明日就飞去梦里的“中原”,让那些鄙夷南蛮的中原人知道厉害。
唯独尘舟白了一张脸, 心知大祸降临,却连逃也无处逃。
十六月满之夜,祭月大典在崖山之巅奉月台上举行。
教中有名有姓的千余人等, 聚集在奉月台之下,仰望仿若踏在满月之上的教神与柳黛。
祭月大典,也是柳黛正式成为教主之夜。
她身穿苗人青布衣裳, 头戴银饰,活脱脱一名苗疆少女,却有着与少女全然不符的森冷眼瞳,看向奉月台之下的一切,统统不带半点感情。
风来,她催动腕间第十三铃,铃声一响,在台下原本呆若木鸡的十三血奴突然间睁开眼,争先恐后地跳入奉月台下熊熊燃烧的祭坛,令行禁止,不见分毫犹豫。
台下人纷纷侧目,啧啧感叹,自月如眉之后,二十余年不曾见过血奴,如今血奴出世,当真代表南疆之教,将再一次横扫中原。
很快,十三血奴化作火种噼啪声,发出一股焦愁,被烧成灰烬。
柳黛半跪在一名十二岁童女面前,招手呼唤一旁通体雪白,正犯瞌睡的教神大人。
雪蟒不情不愿地游到柳黛身边,见她抽出多媚,在雪蟒鳞甲上轻轻划上一刀,童女双手捧住一只银碗,接住教神之血。
月魁星在台下看得稀奇,摇头感叹,“我听闻以往教主登位,都要亲自下万神邸,去取教神一碗血,表示通过教神考验,这其中艰险人人都知道,这……这教神自己老老实实等着割rou取血的,新任教主可真是…………”
“可真是什么?”月白影追问道。
月魁星双手抱胸,两只眼盯住满月映照之下的柳黛,眨也不眨一下,“可真是月一样皎白。”
“嘁……”月白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马屁Jing。”
月魁星不再答话,他伸手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台上,童女捧起银碗,细嫩的食指在碗中沾血,尔后在柳黛眉心轻轻一点,教神之血便在她脸上留下恒久的印记,今生无涯,她必侍奉南疆之月,至死不休。
台下人高呼,“教主千秋,奉月万年!”
一声叠着一声,隔着山海,仿佛海浪一般接二连三地扑向面庞。
柳黛从奉月台上往下看,望着台下乌泱泱跪拜的人群,终于有那么一刻,体会到当教主的益处,说起来还得感谢李明珠呢,若不是李明珠的Yin谋算计,她也不会为了剿灭普华山庄而回崖山夺取教主之位。
原来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难怪,难怪,难怪季家满门都死在权力的倾轧之下。
她几乎要爱上这种居高临下的滋味。
柳黛站在高台,向千百教众宣告,“江湖,自今日起,再无安宁!”
对比崖山的山呼海啸,普华山庄便显得冷清许多。
李晋坤一直在等九华山的回信,左等右等没着落,前些日子更遣了人亲自去问,眼看今日四月二十一,也该回来。
他正与李明珠谈论今年佃户上缴的租钱,就听下人来报,派去九华山的人回来了,那年轻男子生得腿长粗壮,是个能跑能跳的勤快人。
一见面,声如洪钟,喊一声:“小的拜见庄主!”把正捏着一页账册的李明珠吓得手一抖,书页也从李明珠手中滑落。
李晋坤急忙问:“怎么样?郑云涛怎么说?”
青年抬起头,满脸为难,“小的……小的没能见着郑掌门…………”
“没见着?什么意思?”李晋坤急得跳脚,“什么叫没见着,临走前我不是亲自嘱咐过,叫你无论如何见到郑云涛,请他拿个主意,你怎么的?事情没办成,你还回来做什么?”
青年的脸色更加难看,黑底色里透着红,音量也弱了三分,“小的……小的确实上了九华山,但也只见着一陈姓弟子,听他说郑掌门恰好前些日子闭关练功,还得二十多日才能出关,郑掌门闭关期间不见外客,请我要么留在九华山,等郑掌门出关再见,要么就……就先回庄内复命…………”一面说,一面偷眼看李晋坤,眼看李晋坤的表情从焦躁转成愤怒,果然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子腿都开裂。
“好他个郑云涛,紧要关头倒给我装起gui孙子来了!”李晋坤破口大骂。
坐在一旁的李明珠听完皱起眉,先打发人出去,再关起门来说话。
她也满心疑惑,“按说……倒不至于为了这么个既没根基又没谋算的小丫头闭门不出,难不成郑叔叔当真闭关练奇功?总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
“总不至于是凑齐了《十三梦华》吧。”李明珠为李晋坤添上茶,复又坐回原座,此时还能凑出一抹笑来,“那郑叔叔的功夫可就要更上十层楼,莫说天下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