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抹了抹眼泪,语气平复:“他们说不会伤到性命。”
她语气坚决,黎原反而欲言又止。
这姑娘受殷莫愁影响,也变得十分有韧性。
李非转而看黎原。
“呃……军中有军医的……春梅、春梅也懂医术……”黎原支支吾吾地回答。
这是常识,用不着黎原解释。他不说还好,一说,李非心跳骤然加快。他开头以为是殷莫愁受了点伤,不让黎原说,是不想让他担心,但看黎原和昭阳的反应,事态远远比他想象得严重!
信是殷莫愁的笔迹没错,但是既然有伤,那么应该不会特地给他写信。而且信中也只字不提受伤的事。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信是在之前就写好的。
李非见识广博,知道军中有一个传统,上战场前,从将军到士兵都会提前写好一封绝笔信……
李非咬咬牙,向门外大吼:“阿泉、阿泉你快派人,把刚才送公主驸马来的人给我捉回来!”
他们不说,他就亲自撬开真相的口子。
黎原一愣,急忙阻止他,紧紧从后面拉住李非:“不!不要声张!”
轰!李非脑子忽然炸了。
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曾经和他无话不说的黎原变得避而不谈,可爱柔软的昭阳变得坚韧不拔。
这根本不是受点伤的小事。
经历过令他性情大变、父母双亡的灾难,李非对某些事总有特殊预感。
他每根神经都绷到极限,背上窜起的寒意迅速爬上脖颈,沁入骨髓、心神冰凉。
护送昭阳和黎原的一名校尉被召进来,昭阳死死地拽住李非,颤抖着说:“别,别声张,将士们都还不知道。”
昭阳始终背对着无辜的校尉,眼睛里泪水打转。
背上的寒意犹如实质的利剑瞬间贯穿李非的头颅,他从未感到那么害怕过。
黎原走过去跟阿泉说了些话,又对那校尉说:“叫你回来没什么大事,你替我们传话给孟海英将军,说我们在此一切都好,让殷帅勿挂念。”
“是。”校尉行了礼,退下。
“她是……她是怎么了……”李非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黎原深吸了口气:“殷帅受伤,被俘了。”
“呜——”昭阳放声大哭。
被敌人俘虏。
下落不明。
生死未卜。
事到如今,黎原也不敢再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又道:“据孟海英说,楚伯否认他是龙隐门门主,当时崔纯也去了,当场和他质证,殷帅好像也有点犹豫……”
为什么犹豫,杀一个人对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阵前不决是兵家大忌。
还不是因为李非。
她想在楚伯死前替李非问个明白。
李非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自己。
“就在这时,出现大量埋伏者,孟海英说,领头的叫谭鲲,是灰冠鹤二当家谭鹏的亲大哥。谭鲲已经掌握之前谭鹏的势力……”
“怎么会这样!”李非难以置信。
殷莫愁是统领几十万大军的元帅,不是什么江湖门派掌门、山匪头子,绝不会干莽撞、侥幸之事。她既然亲自去拿人,就一定有把握。想当年,北漠老可汗都成了她的囊中物。
“谁也想不到。”黎原说,“罗悦香早已提前摸清楚伯住所周围的情况,楚伯的义子义女们都已悉数控制。在此之前,对龙隐门叛军的围剿行动也进入收尾阶段,按理说,不可能再出现新的力量。即使是事后,孟海英和罗啸都十分肯定,从叛军缴获的来自纪家寨的兵器和被龙隐门控制的人数对得上……”
所以问题来了,楚伯是如何在殷莫愁已布置的天罗地网下积蓄人手。
是骗局,还是炮制更大的Yin谋?
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这场埋伏蓄意已久。
“然、然后呢?”
“殷帅被反包围了。除了罗悦香,他们全中了一种名叫山茄子的迷汗药,毒性不强,却能叫人失去反抗能力。孟海英说,如果不是殷帅以自己性命要挟,他们绝对会全战死……”
威风赫赫、往来不败的三军元帅,该是在多么绝望和无助的情况下,会作出自甘被敌人俘虏的决定。
李非几乎不敢去想象和代入殷莫愁当时的心情。
被俘虏这种事,是古往今来为将为帅者最忌的。将军死战,青山埋忠骨,理所应当。被俘是实在战斗到最后一刻,被敌人五花大绑不能动弹后,才不得以的服输。
哪有将军自甘认输的,还自甘就缚的?
传出去,为人耻笑,史笔如铁,会怎样说这一桩?不外乎四个字——“贪生怕死”。
需要一颗多么冷酷而铁血的心,才会作出这样自辱的决定,宁愿损失名节,也要达成某个目的。
“为什么孟海英和罗啸没有察觉到楚伯的Yin谋,为什么崔纯、还有黑判官余启江的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