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莫愁亦颇忧虑,来不及享受获得一批Jing刚宝刀的喜悦,连续几日关在房中,与孟海英密议策略,每过一日,就有数匹报信快马从寨中驰出,想必是殷莫愁向四方军营下达帅令。
如今一日三餐就都安排在纪松的妻子林彩这里。张寡妇照常提供rou禽蛋菜。见事情告一段落,林彩也有心思张罗,说今天要给殷莫愁和李非做点不一样的。张寡妇知道林彩手艺好,忙着给她打下手。殷莫愁在生活方面不挑剔,李非这次也没心情讲究,韩亦明有资格蹭一口吃的,更没话说。
等着菜出锅的间隙,殷莫愁先开了口。
“我已经给京城寄信,这批武器数量巨大,必须要向陛下禀明。Jing刚宝刀先运去京城,发给禁军。其他武器就地留给陇右军。”
“嗯。”李非闷闷回答。
“你要跟阿泉讲,莫贪恋这批武器,不要动歪脑筋,想着偷偷截留一点。本朝律法明令,凡私蓄以铠兵十副以上者,均视为谋反罪。纪家寨要平稳地招安,不要惹这麻烦。”殷莫愁又交代。
“知道了。”李非心事重重,含糊答应。
纪英和纪育理死的时候,形势还混乱。悲伤都来不及,李非疲于奔命处理各种突发事情。现在凶手找到、计蒙的秘密也大白,一切趋于稳定,痛苦开始在胸口慢慢展开。
失去亲人,最悲痛并不是他们死去的那刻。
勾起回忆的,也许只是他们准备换洗但还泡在水里的衣物、是翻开看了几页没合上的书,是他们曾经照顾的一只猫、一只狗、一盆花、一棵树。
也许是一张曾经围桌而坐、划拳喝酒的桌子。
殷莫愁不说话,好在韩亦明在场,接话道:“殷帅请放心,阿泉那边我会盯紧的。也是为纪家寨好,我看阿泉经历过这些事后,也懂事成熟许多,应该不会做因小失大的糊涂事。”
“好吃的来了……”林彩端着盆鱼,一上桌,小小的屋里立刻弥漫出难言的味道。
“我祖上是淮南人,这道鱼是爹爹叫我做的家乡菜。”
“嗯?”韩亦明本能捂鼻。
林彩热情介绍:“这道菜叫臭鳜鱼,别嫌弃,闻着臭,吃起来却香呢。”
是有够臭的,韩亦明涵养极好,也在鱼端上来的那刻忍不住闭气。
细瞧过去,只见鱼身紧实,上面铺满了姜葱蒜及笋丁等,鱼身旁汤汁浓郁,应是经过林彩的Jing心烹饪。
“殷先生、韩大人都尝尝吧。”林彩笑笑,“不过李非不爱吃。他呀,总说鱼要鲜吃,腌制不好。他们几个兄弟里除了李非,大家可都爱吃我做的鱼。”
说起鱼的吃法,殷莫愁不由想起去年在慈云寺那次烤鱼。那时的李非还没和她在一起,但他就敢把她当小女人一样往怀里摁,被她嫌弃得要命。以前的李非猜忌心重,整天疑神疑鬼、胡思乱想,后来相处日久,他开始信任她,对她知无不言,尤其在得知父母之仇已报,也从殷莫愁口中得知龙隐门的幕后之后,他一颗飘荡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后来与殷莫愁确定关系,与皇帝相认,他几乎已经在京城找到“家”的感觉,直到回来探个亲,少年时家破人亡的苦难和Yin影再次出现。
林彩又陆续端几道菜上来,韩亦明表现得很礼貌,耐心听林彩介绍来历,殷莫愁不挑食,每道菜都尝一点。宾主尽欢。
只有李非,始终一言不发,吃饭慢且专注,他在哀悼死去的好兄弟。殷莫愁看在眼里,心里怅然,正准备给他夹菜,却听见李非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声。
诸人抬头,李非的脸憋得通红,看样子已难受至极,咳出还带着血丝,殷莫愁忙在身后拍几下,他赫然吐出一根鱼骨头。
谁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夹的臭鳜鱼!
林彩手忙脚乱地将清理桌面,殷莫愁将桌上现成的一杯水塞进他手里,低喝:“你不是不吃这种鱼吗,怎么连鱼刺也不懂挑出来!”
李非缓过劲,仍无Jing打采,喝了水,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殷莫愁看他恹恹的样子,更恼了:“人都已经死了,你这个样子有什么用。”
经历过沙场的人,最见不得无谓的软弱、事后的忏悔。
殷莫愁也心疼他,却不愿再看见李非又变成以前的多疑敏感。
李非向她投去哀怨的眼神,好像在说:说得轻巧,死的又不是你兄弟!为什么连我难过一下都不行!
眼见气氛不对,韩亦明却不敢说话,上次劝架被李非骂过,和他们相处这些天,就是瞎子也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于是只静静陪他们坐着。桌上的饭菜其实已吃得差不多,林彩起身收拾。韩亦明见状,也说他要去阿泉那边看看,找借口溜走。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殷莫愁起身给杯子添水,指尖量了水温,似乎过烫,为其吹到温度适宜后,往李非眼前一放,指着说:“再喝。”
李非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看着水杯冒起的热气。
“做好接下来的事,不要让他们白白牺牲,是最好的祭奠。我相信,这些道理你都懂,只是你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