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泉,虽然这混小子在呼呼大睡。
“首先要说的,纪蒙并不是一个人。”三叔公见在场所有人俱露出疑惑表情,他又补充,“当然也不是一个组织。它是一个代号,真实存在于纪家寨,只是不知内情的人会听岔,以为是纪蒙——实则它叫计蒙,计算的计,蒙面的蒙。”
全部人愣半晌,李非恍然大叫:“山海经!”
三叔公:“你知道?”
李非:“小时候,纪峰常常给我讲山海经的故事。”
“那就你给大家讲讲吧。”三叔公说。
“计蒙,《山海经》中的神兽,书中描述是这样的:东百三十里曰光山,神计蒙处之,其状人身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意思是说,计蒙居住在光山里,他的相貌是人的身子龙的头,常常在漳水的深渊里畅游,计蒙掌管三界雨水,也被封为雨师,所到之处,总伴随有狂风和暴雨,既能为干涸的土壤送去及时雨,也令江河湖泊泛滥成灾。”
“听上去,这头神兽代表着福祸相依。”韩亦明说。
李非点头:“大地丰收的喜悦不足以冲淡涝灾给人们带来家破人亡的悲剧。水患是历朝历代最头疼的事之一,渐渐的,大家都不再把他当做神仙看待。有人认为其身上的光不是神光,是晦物燃烧发出来的光,所以他后来又有了魃鬼这个名字。魃鬼有衰败之意,因为只要魃鬼一出现,那个地方就会遭殃。所以计蒙又成了一位霉神。《后汉书·郡国志》中也对他的描述比较中肯,说他是既是治旱之鬼,也是耕田之父。”
“难怪了,沈迦一来便直袭耕田,掘地三尺,后又烧田泄愤,应该是从耕田之父联想到此。”韩亦明说,“那么计蒙到底代表了什么呢?为什么外面都传得计蒙者得陇右!”
三叔公:“宝藏。”
韩亦明与李非几乎同时:??!!
所以……绕半天……还真是黄金?
三叔公倏然起身:“多说无益,现在离天亮还有时辰,我回去准备下,直接带你们去吧!”
这次,他说得干脆利落,声音响亮,中气十足,仿佛间,又回到那个英雄辈出,跃马横枪,战火纷飞的年代。
“好!”李非和韩亦明都眼睛发亮。
半晌,阿泉缓缓睁开眼睛,爬起来:“三叔公走了?”
原来他一直在装睡呢。
李非点头:“走了。”
这时,殷莫愁回来。
“让你在外面等太久。”李非郑重其事将她的手握住,立刻感受冰冰凉凉,“冷吗?”
“还好。”殷莫愁的手任由李非温暖地包裹着。
“真不容易呀,让三叔公开口可太难了。”韩亦明刻意把目光挪开,不去看这对爱侣,自发感慨。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们合谋好的一场戏!
“曾经我问过三叔公纪蒙是谁,他跟我打哈哈。连育理哥死了,都不肯将此事说出,他可是三叔公的亲孙。我甚至有理由相信,连纪松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李非无奈,“我怀疑凶手是冲着计蒙来的,只有先其一步找到计蒙才行。如果不策划这一场戏,根本没办法令三叔公开口。”
甚至这个老人会将“计蒙”的秘密保守到死。
就像可怜天下父母心。既希望孩子能够成长,成龙成凤,独立自强,又不愿他们品尝上一代人的辛酸,经历风雨。
爱与放手,乃千古难题。
“多亏殷帅设计这一出,不知道刚才我有没有演得太过火。”韩亦明心里忐忑,“就怕三叔公回想,觉得不对劲。”
“三叔公不会怀疑。”殷莫愁神色看不出喜怒,“某个人几乎假戏真做。”
韩亦明想起李非对殷莫愁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心里紧张。
这家伙简直虎胆包天,“男宠”当到他这份上也是顶尖了。
“我是按殷帅的意思演啊。”李非大声讨饶。
殷莫愁耸耸肩,并不理会他的解释。
“李非哥,你们为什么相信我?”阿泉忽然问。
“咱们一起长大,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你呢。”李非发自内心地说。
阿泉看向殷莫愁,她冷冷说:“我仍不相信你。我只是知道,你们这样的人若要杀纪育理,报仇也好,立威也好,会采取轰轰烈烈的方式,恨不得告诉所有人是你们做的。”
阿泉被说得一阵心虚,之前他去纪育理家闹,也的确是这个意图。他转而看向韩亦明,韩亦明说:“纪英留下遗言,一定有他的道理。”见阿泉自讨没趣,韩亦明又说,“外面那些人还在探头探脑,你跟我出去,劝他们回吧。”
阿泉乖乖应诺。
*
到了三叔公约定的时辰,殷莫愁与李非如约前往。
天色很暗,殷莫愁的脸色更暗,李非心里怯怯,半晌,他开口:“如果你感到累的话……”
“养蜂人死了。”她忽然说,“京城刚刚来信。”
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