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纪家寨三当家的死再次刺激所有人的神经,纪育理家门口像白天一样围满人,个个举着火把张望。
然而奇怪的是,整天叫嚣着要杀了纪育理的阿泉并没有来。
现在内部分歧越来越多。有的认为,纪育理勾结灰冠鹤,害死纪英,死有余辜。有的认为,是阿泉将其逼上绝路,实在过分。这两拨人白天在这里已经较量过一次,前者占上风。另外一些不同的声音也开始出现,有怪纪松怎么还不回来主持大局,原本站队大当家的阵营开始分裂。也有的窃窃议论,认为是灰冠鹤给山寨下了诅咒,才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
殷莫愁在半炷香后也到了。
“你怎么……”李非愣愣的,眼睛也红红的,刚哭过。
“林彩来叫我的。”殷莫愁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之后,开口问,“确定是悬梁自尽?”
李非反应慢一拍,韩亦明接话:“上吊用的绳子和他颈部的勒痕已经对比过。”
说着将其引至屋内一角,纪育理的遗体用白布遮住,其弟弟纪育信跪着不停抹泪。
“三叔公那边你说了吗?”韩亦明问。
“没,全部人都不敢讲,不知道怎么讲。”纪育信今年才十七岁,哭得鼻涕横流,一抽一抽地回答。
“能瞒多久呢,去,告诉他老人家吧。”
纪育信半响没有吭声,盯着遗体一会儿,抹干眼泪:“哥,等我回来。”说罢,起身出去。
白布掀开,殷莫愁只看了眼便明白。
“这里每个地方都检查过,除了一张倒下的凳子,桌椅床柜俱完好,没有打斗痕迹,人身上也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看来工具只有这条绳子。”韩亦明解释道。
言外之意是说并非伪装自杀。
这种类型的案子不少。
凶手一般是熟人,从后面袭击,绳子往前套脖勒人,死者脖子上会留下一圈横向勒痕,为伪装成自杀,再将人做成上吊的样子。
但如此一来,上吊会留下了偏纵向的勒痕。
也就是说,如果是他杀,死者脖颈应该会出现两道有重叠也有分歧的勒痕。
纪育理只有一道,是上吊勒痕。
“守卫为什么没有听到动静?”殷莫愁问。
就算纪育理悄无声息做好自杀准备,最后也得用力踹那一下踹凳子吧。
“子时有听到一声响,”韩亦明顿了顿,说,“石新是纪松的人,跟纪育理交好。据他说,纪育理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眼睛也不好,常目浊而不能视物,看账本都要旁人念给他听。尤其晚上光线差,有时会不小心绊到桌椅。因此对凳子磕碰这种声响,他们习以为常。”
“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子时杀人。”
“……”
韩亦明有些莫名其妙,但脸上不敢表现出来。现场已经如此清楚,殷帅为什么还认为是他杀呢?于是把疑惑的目光转向李非。
李非冲殷莫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自阿泉闹过后,他的手下不断上门sao扰纪育理。傍晚的时候,这里还差点着火,你看门上一个大窟窿,就是有人往这里投掷火球,好在扑灭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他们追随纪英,是整个寨子里最勇武的,个个都杀过人,像亡命之徒。这些人从早到晚围着这里,持续不断地挑衅和谩骂……”
“李非!”殷莫愁冷冷地开口,“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觉得如果不是你将纪育理认为嫌疑人,他就不会因受不了诋毁,自尽以证清白。”
“是我太自信!我猜错了,育理哥不是杀害纪英的凶手!”李非的脸色由红变白,抬脚踹墙,泄愤地喊,“我太着急破案!是我逼死了育理哥!”
可能是早有预料,殷莫愁表现得格外有耐性,她毫无所动,冲地上一瞥,问:“你早看到了,是吗,为什么不说出来?”
韩亦明的视线在地上转了圈,只看到一张倒地的凳子。
李非始终默不作声。
良久,殷莫愁对韩亦明说:“都检查过了么?”
“没看出什么可疑的。”韩亦明挠挠脑袋,他实在搞不懂大帅是什么意思,纳闷地道,“除了上吊的绳子,这里没有什么与死者有接触过的东西。那条凳子吗,没有缺口,死者头上也没有受伤啊。”
殷莫愁摇头:“重新看看。”
包括滕凡在内的几个随从都来了,滕凡拾起那条凳子,韩亦明看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
由始至终,李非眼睛都看着别处,一言不发。
“这里。”殷莫愁指指凳子一条腿,“有个脚印。”
“纪育理眼睛不好,时常被凳子绊到……”
韩亦明想说,有个脚印也很正常吧。
殷莫愁过去道:“去年,我陪母亲到京城最大的慈云寺住了一个月。听僧人弘扬佛法,老僧人告诉我,佛教因尊重生命,相信万物有灵,所以动物分泌形成的龙涎香、麝香等,一般不会使用。寺庙供奉的佛香主要是由富含香气的树皮、树脂、木片、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