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纪松失踪未归,又或者做了败坏法纪的事呢?”
这一问,也不用韩亦明回答了。
大当家不合适当官,这官职自然属于二当家。
捅破利害关系后,事情就很清楚。
“放屁!”纪英失态叫骂,又迁怒李非,“看看你带的什么人!”
安静的空气中能听到纪英狠狠喘息的声音,他的银枪动了起来。
“我让你胡言乱语……”
李非几乎是不顾一切飞身而上。
哗啦啦——
一石粮食有三十斤,于是乎三十斤整的粮食砸了李非满头满身,回头看——冬雪已不知何时已在殷莫愁原来的位置,而殷大帅呢,早已远远立在一丈开外,片粒米都不沾身。
奋不顾身英雄救帅未遂的李非:……
“反应这么激烈,证明我的猜测对了。”殷莫愁双手抱在胸前,那悠然的动作就像……
在看热闹。
李非回头,苦哈哈看着殷莫愁:我英明神武的大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激将法。
“咳咳……”李非被砸得浑身疼,“纪英,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纪英心虚:“把我当兄弟,就别、别信这个外人的话!”
李非严肃:“她不是外人!”
韩亦明看跪在自己脚下的孙老板,后者声调都战战兢兢地:“卖,卖劣米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
现在瞎子都看出来,孙老板受威胁,就差没摆明说纪英是主谋。
震惊,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沉默,鸦雀无声……
没有当面指责,已经是留给纪英的最后尊严。
丢脸、丢尽了。纪家寨的二当家脸色慢慢涨红,喉咙发出可怕的声音,像野兽低吼。
如果说砸米只是发泄,现在提着银枪直挑就是报复了。
冬雪迎战。谁也想不到一个柔柔弱弱的侍女这么勇敢,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霎时间,银枪横扫如龙,软剑灵蛇吐信。
纪英根骨好,三叔公启蒙,原纪家军几位老将都教过他,听说纪峰也亲自教过,因此整个陇右都少有敌手,甚至三年前悍匪灰冠鹤来抢地盘,唯纪英豪勇,将其摆平。
“纪家最后一个将军”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纪英的枪法可以说是纪家军集大成者。难怪孙老板怕他怕得要死,这么多人在场还不够给他壮胆指认纪英的。
但孙老板有多怕纪英,现在就有多目瞪狗呆。
冬雪是女人,力气不如纪英,开始只是见招拆招,且打且退。纪英为泄愤,急于求胜,改为双手握枪,当头一劈,如铁铸般泰山压顶。
这一压,一般人根本架不住。
但只见冬雪借力,用的是以柔克刚的办法,剑一缠银枪,侧身避开的刹那,探手腰间,寒光忽闪,纪英侧脸飞出一道鲜血!
好家伙,腰间竟还藏着第二把软剑。
不得了,双手双剑。
“——啊!”纪英蹭蹭蹭后退几步,伸手一摸,脸颊火辣辣地疼,竟被刮出一道近寸的伤口。
连李非都大感惊讶。
这是殷莫愁身边那个俏皮又牙尖嘴利的侍女?
好一招临危不惧、四两拨千斤。
殷莫愁对他说:“她们姐妹俩本就是武学世家出身,春梅武功弱一点,冬雪强些,可以和孟海英打成平手。”
了不起。李非心里给冬雪竖大拇指。
纪英还不是关西之虎孟海英的对手。
孙老板先震惊,再震怒:“呸,糊弄人的玩意儿,纪英你根本就不行,吹什么枪法陇右第一,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纪英扭头瞪他。
孙老板却不怕了,哼哼唧唧地将如何与纪英勾结之事和盘托出。这边纪英一记侧踢,孙老板整个人被米筐盖住,当场变乌gui。
“好了不打了。”冬雪将两柄软剑收入腰间,“陪主子出来游山玩水,又不是来比武的。”
“你算老几,说不打就不打。”纪英发了狠,咻,银枪一抬,随即刺向冬雪咽喉!
李非骇然,叫道:“纪英你疯了吗!快住手!”
打输了还从背后偷袭,就真的有点不要脸了啊。
殷莫愁刚才什么也没说,这下恼了。李非早习惯她的冷淡,但这一次,她眼里的失望令他难受。
他见惯形形色色的人,对人性丑陋的一面早已麻木,他不怕,可以戴上面具应付,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但这里是他的家乡,纪英是他的家人。
殷莫愁只是摇头,就这样,李非都受不了。
冬雪看见殷莫愁的态度,当即知道该怎么办——不用再看李非的面子跟纪英客气。她身形灵活,闪到一旁,定住。纪家寨诸人已不敢小瞧她,心说这姑娘一定在憋什么大招。当都以为这姑娘会抽出双剑回击时——
她却空手,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