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慢慢才品出来,生子凶险,喊了一夜也是有的,老嬷嬷是怕她吓着,对这事儿有忌惮。
江漾屈膝跪着,柔缎裙摆沾了一丝血迹,她抬起头来,钗发乱得不成样子,有点瑟缩,只一双眼睛还坚定地亮着。
又过几天,承德帝却颁布了两道旨意。
她晃了晃柳濯月的手,悄悄对他们道:“你们有了个小妹妹呢,眼睛像极了。”
近来京城里热闹着。
她又不眼盲,最近他们总是避着自己,江漾这小丫头更是看她一眼都要颤颤巍巍,活像瞅着什么恶婆婆一般。
她往下瞥去一眼,“我当你去追媳妇,都不准备回来参加殿试了。”
该让赵连雁和他跪过来才是。
“我却不懂了,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前些个月突然说着要和离,多有怪处,我又曾计较过什么,为何要如此怕我?”
梅玉温紧蹙着眉,看着他们,语气迟疑道:“到底、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寅时,厢房内传出嘹亮的啼哭声,产婆走了出来,高贺喜道:“恭喜大人了,夫人生了,生了!是个小娘子,母子平安!”
嬷嬷愣在原地,面上颇有些无言。
梅玉温却不怎么吃他这一套。
此时
柳濯月挡在她面前,不退分毫,声音有些冰冷:“母亲,这事儿说来话长,您不该光问她,应要赵连雁回来一道讲。”
可是仔细一品,鲜少的几次回来,都火急火燎往他哥那边跑。
“我怎么听闻,好像是连雁和你们一道回来的。”她抿了口瓜片茶,似乎意有所指。
老嬷嬷原把小孩裹了抱过来,柳嘉许却没看一眼,直接冲进去,甚至把房门都关紧了。
江漾有些不懂,倒是柳濯月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谢嬷嬷点醒,不过,她想等便等着吧。”
柳濯月叹息一声,正要开口。
“我不问你。”她看向旁边低着头的江漾,轻声道,“漾漾,到底还是有什么瞒着我。”
,莫在产房边候着了吧”
“当”的一声,额头霎时便破开道口子。
柳濯月颔首:“好不容易把她追回来,母亲就莫再说笑了。”
柳嘉许一个斯文人,此时也顾忌不了t面,抓肝挠心地在门外走来走去,江漾甚至看见了他眼里的水光。
过了四五个时辰,夜se深浓,廊下灯火通明的,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倒b白天更热闹些。
江漾瞟了一眼,小娘子裹在襁褓里,脸儿还是红的,睫毛却长而翘。
却听厢门一声震响,赵连雁推门而入,他一身紫蟒袍子,金冠高束,袖口盘着金蛟龙纹,通身的贵胃气。
老嬷嬷颇诧异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扭身进去了。
又低头看向江漾,语气颇有几分无奈:“你又跪什么跪……”
她稍思索一番,又有些奇怪,顿住身子,对着柳濯月道,“为什么非要等到连雁回来,这跟他又有什么g系?”
他们兄弟二人关系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这么大动静,倒把梅玉温给吓着了。
江漾紧紧拢着衣袖,指节有些泛白,她轻轻道:“因为我们——”
却见江漾向前踏了两步,行了大叩之礼,跪拜在梅玉温面前。
梅玉温心底一沉,似是0到了什么边角,心里隐隐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柳濯月想把江漾扶起来,可这小姑娘拗得紧,明明没多大力气,跪在地上却有几分似si如归的劲头来。
她默默低下头来,把柳濯月的手牵紧了些。
柳濯月照常在花厅向她请安。
国公府一时间风光无两。
众人皆歇下一口气。
赵连雁大破蔻单封赏郡王已传开,声望高涨,一呼百应,近日是京中大红人,流水的宴席赏请接踵而至,有些是推不开的,因此也甚少着家。
赵连雁不知何时也蹭了过来,悄悄00扯了扯她的袖子,贴在她耳后道:“莫怕,我这些天吃了药的。”
她眼角蓦然一热,只觉得心中又酸又涩,满满涨涨的,都被他们给填满了。
梅玉温嘴唇一抿。
赵国公正当壮年,难道有卸位之意?
只是小辈却还要她烦心。
却又听闻赵国公转眼便上了銮明殿,卸下柱国将军之职,交予半块虎符。众人惊叹,皆在悄悄接耳。
柳濯月立即便站起身子,挡在她面前,让身边的仆从带着孩子退下。
其一,因平定寇单之功,封赵国公嫡子赵连雁为庆yan郡王,增食邑,添置王府。其二,六月初一,在落第贡生中挑选三十六人,赐进士出身。
这几日梅玉温在家歇着逗孩子,她这次生子顺畅,月子也坐得稳,面se红润不少。
国公府赵大将军回来之后,百姓自发点灯长明三天,端的是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