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悠儿听不明白曲耀辉跑到被自己一脚踹的学弟家倾吐衷肠下的是盘什么棋?她看不明白曲耀辉。
他说起和旁人无关的话,嘴角边堆叠了舒缓气氛的微笑。
他的笑不是给别人,是给陷入美好往事的情不自禁。他梳理过去,从前不曾再记挂心上的一桩桩涌出来。
往事又被他拿出来典当,交换所剩无几的快乐。卢悠儿揣测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约真的是遇到大祸临头的事,才会把自己的经历汇编成册一五一十转告他人。
曲耀辉抽完一根烟,他把香烟按灭到烟灰缸里,大腿翘二腿地问纪敏骏:“你心里恨我的吧?”
纪敏骏说:“学长,我说我恨你,对你现在的生活没有改变。我不恨你也改变不了你的生活。”
纪敏骏的意思清楚不过,因他人态度干扰自己不过是庸人自扰。他早就不把旁人态度放在心上,他的愿望是洗清不白之冤,能堂堂正正走出去。
纪敏骏一直向前奔跑,不去留意他人眼光,在意别人他会受情绪干扰,无法专心自己将要开展的事业。他把乐观建立到信念上,他才有了自信。
卢悠儿懂纪敏骏,她为他的化干戈为玉帛的祥和心境称赞。不是纪敏骏虚伪,是状况容不得他分心想出无用的事情。
“看样子你内心是怪罪我的。”曲耀辉说这番话大有自己委屈的深意。
卢悠儿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委屈,此时曲耀辉还准备睁眼说瞎话,那真的是猪狗不如了。
“我也希望你的日子过得舒心,但是许多事情容不得自己做主。”曲耀辉扬起上唇笑得极为jian诈,“你说得对啊……你恨不恨我,的确与我无关。”
卢悠儿忽而意识到曲耀辉此番前来大约是来做忏悔的,他大约期望纪敏骏原谅自己。
曲耀辉又拈出一根香烟,在烟盒上敲打几次,捋齐烟丝后放入嘴里,他打着火,眼里夹带沧桑和对纪敏骏态度的些许不屑。
曲耀辉的忏悔不是对旁人的忏悔,是减轻心理负担的无心之举。
说白了,纪敏骏口里的这位学长最爱的人依然是他自己。
曲耀辉长吸了一口烟,空气里满是烟熏的味道,呛得人受不住。
卢悠儿咳嗽两声,去阳台推开纱窗,打开玻璃窗户,依旧把纱窗推好。
“我早就想来看看你的,手头上事太多忙不过来,堆着堆着就忘记了。”曲耀辉抽完一根烟后,原先的焦躁骤减,他的形象瞬间也高大起来。
“等到不忙的时候,又过去了很久。”曲耀辉说着又点燃第二根烟,相比先前的紧张曲耀辉显得从容不迫些。
他望着纪敏骏,眼角间多了些嘲弄,并无半点真诚。
曲耀辉的眼神复杂,刚刚还有几分罪责自己的悔过,瞬间已变得不可一世。他看纪敏骏的眼神是怜悯的,他并不是以自己做了不见光的姿态瞧他,他是以强者的身份去怜悯受伤的幼小动物。
“你不应该恨我。我给你介绍了好工作,让你立刻体会到了当有钱人的快乐,你原先不也是一肚子牢sao吗?有我,你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曲耀辉说着突然不自然地笑了。
“兄弟,从读书起哥哥我一直罩着你,有什么好事都会提前告诉你,你都忘了吗?”曲耀辉东一句西一句话说得没头没脑。
“所以,你是希望沦落到现今这种地步的纪敏骏念着你的好,对你感恩戴德吗?”卢悠儿禁不住发难。
“算了……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们都会戴有色眼镜看我,再聊下去也是白搭。”曲耀辉长叹说。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冲纪敏骏说,“兄弟,看到你过得滋润,哥哥我也就放心了。”
曲耀辉抽了几根烟,说一番摸不着头绪的话走了,留下了一脸一问的纪敏骏和卢悠儿两夫妻。他们原以为曲耀辉来见他们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大约在曲耀辉心中,纪敏骏的遭遇并不可怜,他也无需为他的遭遇支付同情。
卢悠儿气了好久,她说:“这样的人不可理喻。敏骏,你怎么可能斗得过像他这种老/江/湖?从前我以为坏人知道自己错了,也懂得诚心悔过。你的学长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有,方的说成圆的,一套接着一套。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
“学长,心里有事,想找个说话的人聊聊天。”
“他找谁也不该找你聊啊?害你不够惨吗?那时他不也是跟着一群人后面闹着你下岗吗?他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吗?他倒好,现在没事一样。”
“他到底什么情况啊?他爱找谁跟谁聊去?他老婆呢?”卢悠儿越说越来气,鼓着腮帮吹气。
“学长他离婚了,孩子跟他前妻。”
“这件事说起来也挺长,学长犯了点错,咱们就不要说人家的事了,毕竟过去了揪扯以往也没多大意思。”纪敏骏拾掇茶几说。
“敏骏你也太君子了,跟这样的人客气什么?你看见他抽烟的架势么?慌慌张张的,说起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我看他心里八成是有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