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戈目光落在太子玄烬瘦削的手指上,轻轻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指尖。
少年微凉的指尖在她掌心轻颤。
姜妙戈闭上眼睛,沉下来心来。
她是大天道, 只要她相信,全都可以做到的。
她不只是姜妙戈,还可以是天上的云,是潭中的水,是治愈百病的良药,是惩戒罪恶的雷电。
她要太子哥哥完好如初,再不受病痛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姜妙戈睁开眼睛,轻声道:“哥哥,我给你解开抹额,你不要害怕。”
少年的指尖还在她掌心。
他低声道:“好。”。
少年在女孩面前低下头去,玉冠束起的乌发顺着肩膀滑落,拂过女孩手背。
姜妙戈忽略手背上的痒意,手势轻柔,为他解去紫色抹额。
少年蝴蝶翅膀般的长睫露出来,在阳光下扑闪着,像是有金色的磷光。
他试探着、小心得睁开眼睛,露出了那春泉般的眸子。
“怎么样?”女孩倾身向前,为他半挡住日光。
太子玄烬轻轻眨动双眸。
“眼睛还会痛吗?”女孩关切得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倒影。
太子玄烬又眨了眨眼睛,望着女孩,仿佛刚刚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道:“不会。”他的视线下移,落在了女孩嫣红的、春日樱花般的唇瓣上,额间紫色的火焰忽然跃动起来。
姜妙戈注意到了他额间火焰不同寻常的跃动,紧张道:“有什么感觉吗?”
距离太近。
“热。”少年轻声道,忽然有些狼狈得扭过头去,露出了绯色的耳根。
姜妙戈微微一愣,心随意动,让室内的温度开始下降,“现在还热吗?”她伸手到少年腰间,“哥哥几时穿上的袍子?不如脱了?”
太子玄烬再坐不下去,猛地起身,阔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却又停住脚步,闷声道:“我在这里透透气就好。”
“哦。”姜妙戈不疑有他,道:“这九层高塔许久不曾洒扫,是有些气闷。”
太子玄烬立在门边的窗影下,望着铜鹤灯台燃了一夜堆满的蜡泪,握着系在腰间的半块玉佩缓缓摩挲——这是他生母留下来的半块玉佩,后来也是凭借另外半块玉佩,他根据生母最后的请托,寻回了妹妹姜妙戈。
妹妹。
太子玄烬手指用力,感觉玉佩断裂处挺括得抵在他手心,良久,吐出一口浊气来。
玄国光复,太子玄烬成为新帝。
姜妙戈对于外面的政局变化没有什么体会,她仿佛还是寒潭中陪伴太子哥哥的五岁帝姬,只是无意中拥有了能使天地辟易的力量。
她并不关心雍池、季白、姚紫等人的下落。
既然太子哥哥不愿意杀他们,那就让他们在监牢中度过一生,偿还他们对太子哥哥还下的罪孽便是。
“勇士!我找了你好久!”
这日太子玄烬出外为百姓祈福,姜妙戈又如幼时一般,趴在窗前等着他归来。
忽然九层高塔长窗上,倒吊下来一个人影。
她先看到一头倒垂的长发,然后看到巨大的狼头在胸肌上跃动。
狼鑫从长窗一跃而入,一笑露出雪白牙齿,道:“你住的地方可真高!”
姜妙戈无语得等着他,“你怎么找来的?”
“我记得你的气味啊。”狼鑫很自然回答。
“气味?”姜妙戈上下打量着他,“你好变态哦。”又道:“你怎么能从我的冰网里出来?”
狼鑫笑道:“新帝不喜欢我挂在皇宫屋檐底下,要杀我。我为了求生,不知怎么就出来了。”
“你胡说。”姜妙戈移开目光,又看向城墙,“太子哥哥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怎么会要杀你?”她只当他信口胡诌,便不愿跟他说话了。
狼少年摸摸后脑勺,有些困惑,然后不好意思得笑了,道:“那大概是我想错了吧。新帝,我是说你哥哥,拿火烤我,大概是为了烤化冰网放我出来吧。是我误会了?”他不是很确定。
“肯定是你误会了!”姜妙戈这才又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了解我哥哥,就绝对不会那么想他。”
“哦。”狼鑫很快相信了新帝的纯良,笑道:“那是我错了。”
姜妙戈这才转过身来,愿意跟他说话了,道:“你跑来找我干嘛?还想被挂起来呀?”
狼鑫那双充满生命力的眼睛,愈发明亮起来,笑道:“别挂我,别挂我!我想跟你打一架,勇士!可以吗?求求你?”
姜妙戈蹙眉盯着他,左右等太子哥哥回来也是无事,素手一扬,道:“来!”
她纵身跃出长窗,从九层高塔俯冲而下,向宽广蜿蜒的城墙落去。
狼鑫虽然不能飞,却能够飞檐走壁,便从旁边一路追上去。
皇帝玄烬回到谪仙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正值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