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澄像往常一样,凌晨从酒吧踉踉跄跄地出来。
她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驼色大衣,脚上穿着军部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十二区特供军靴,白衬衫扎进裤子里,勾勒出紧实的腰线。
最近她颓废得厉害,每天晚上在酒吧待到凌晨,一身酒气。早上浑浑噩噩地,在军区办公室干坐到下班。第二天又是往复。
自从十二军区总指挥官——宋如澄的母亲宋思懿在那场战争中重伤去世,十二军区便彻底没落了,女儿继承了母亲的职位,但也是坐着混日子。军纪散漫,毫无战绩的军区,迟早会被时代淘汰。宋如澄也知道,她心知肚明。她很迷茫,从小在军校里学到的东西仿佛都不适用于现状。从前那个朝气血性的少年去哪里了?她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我不想这样,请你放我离开吧。”小巷里穿来男性低沉微弱的声音,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蜷缩在墙根下面,面前围了两三个男人。宋如澄的脚步顿了下来,她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下一秒,她的身后就传来了几个人急促混乱的脚步声。
领头的人留着络腮胡,肌rou虬结,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看到宋如澄,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想多事就滚开!”,留下一句恶狠狠的话就急不可耐地向前走去。
宋如澄蹙了蹙眉,虽然对他的挑衅感到不爽,但还是不想让自己的档案再添败笔,转头就往回走去,想要绕道回家。但是那个求饶的男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开了围住他的那几个人,伴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以一种很别扭的姿态踉跄着跑了过来,又在她面前狠狠地摔在地上。
“求你,救我……”他满身血污,拼命仰起头向她求救。宋如澄这才听清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仿佛是嗓子里生了铁锈。她闻见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又开始觉得头晕了,晚上喝的酒突然有了效果,她只想赶紧回家在卫生间里畅快地吐出来,然后把自己扔到床上,缓解一下折磨人的头痛。
那几个混混模样的人看她在那里发呆,以为她想救那个男人,抄起手里的家伙就要往她身上打。男人身上看起来没有完好的地方,他眼看棍子就要落在宋如澄身上,又挣扎着将她扑倒在地。宋如澄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血浸满了,有一种恶心的粘腻感,更让她反胃,但是这一摔又让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被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护在身下。
他是一个棱角分明的男人,眼神冷得像冰,躯体却炽热滚烫。他睁着眼看她,棍子落在身上的时候又闭上眼,浑身的肌rou紧绷。棍子敲在他身上,好像激不起他更多的反应了。他太疼了,宋如澄心里突然涌上了这个想法。在棍棒的混乱中,她用力把男人推开,向一旁滚去,借力站起来,拉过一个小混混的脖子,用手肘击中他的下颌,转身一个飞踢,将人撂倒在地上。又把其他几个人解决掉,扭头朝那个男人走去。
好久没有打过架了,上一次还是在军校读书的时候,因为打架被记了大过,后来就长了记性,以至于现在打群架还是有些吃力,她的身上也挂了彩。
“你还好吗?”宋如澄拍了拍他的脸,又晃了他两下,都没有动静。男人还是紧闭着眼睛,好像失去了意识。宋如澄皱着眉,看着男人身上的手铐脚铐。他说不定是哪家监狱越狱出来的逃犯,而且还是重刑犯。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捡了个大麻烦,酒也彻底醒了。男人身上的伤一看就很重,现在又昏迷不醒,她并不想因此惹上一条人命。咬咬牙,把他架到肩上,一路拖回家去,想着等男人清醒了再商量他的去处。
应该把他放回监狱里的,她想。
回到家,她刚把男人丢到沙发上,又看到了男人满身黏腻的血,想了想,还是在沙发上铺了一条旧毯子,把男人放在了毯子上。自己去洗了个战斗澡,换上衣服出门给男人买了酒Jing绷带和伤药。
男人身上滚烫,发出了小声的梦呓,沙发显然不适合像他这样手长脚长的男人躺,他的身体以一种极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着。她尝试着解开他的衣服,但男人潜意识里很抗拒。宋如澄和他纠缠了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去厨房拿了一把剪刀,两三下就把他的衣服裤子都剪开了。
能看出来男人长得不错,哪怕脸上细碎的头发和血污粘连凝结在一起,也能看出凌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是一张很有攻击性的脸。他的脊背很宽阔,肌rou都是实打实的,没有很夸张,线条流畅漂亮,肌理细腻,是健康的小麦色,但是现在上面横亘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还混杂着棍棒击打造成的淤青,右侧大腿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贯穿伤,看起来是匕首捅的。
宋如澄皱着眉看他几乎没有完好之处的躯体,去卫生间打shi一条毛巾出来,给他轻轻擦拭身上的血污,然后给他上药包扎。她并不知道男人经历了什么,但这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她擦拭到手铐和手腕之间的缝隙,看见那里已经血rou模糊了,脚腕也是一样,就拿擦酒Jing用的棉花塞进去,以免他再摩擦到伤口。
忙完这些,天已经有些晨光了,她揉了揉太阳xue,想让因为熬夜而发懵的脑子清醒一点。幸好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