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地开了两个小时,司月很快就在车上睡着了,摇摇晃晃的。但是她天生不晕车,车子晃啊晃的,反而叫她睡得更快。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进了夏川的汽车站了。
司月拎着包下了车,一出汽车站,就看见了那个拼命朝她招手的司洵。
和站在司洵旁边的季岑风。
夏川的太阳穿过枝丫的间隙,错落有致地照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他眉眼蕴着一个冬天的暖意,远远地,看着她。
挺拔的身姿,烟灰色的大衣。静静地站着,徒生孤寂清冷之感。
可司月却好像看见的,是一副伤痕累累的白骨。内里流着血,嘴角扬着笑。
“姐!” 司洵有些激动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司月。不过半年多没见,好像又长了些个子,司洵整个人把司月紧紧抱在怀里,司月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再抬眼的时候,居然看见司洵的眼眶有些发红,头发有些乱糟糟的,立在那张从前气过她的脸上。
司月心里发酸也发软,拍了拍他的头发,“你要勒死我啊。”
司洵这才傻笑着放了手,“姐。” 真是乖得不得了。
季岑风也从后面走了过来,“司月。”
司洵连忙解释道,“是妈请季先生来家里吃饭的,说是为了感谢之前的事情,虽然你和季先生离婚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他。”
司月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季岑风的身上,她抿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季岑风同她一起朝司洵的车子走去,嗓音淡淡的,“挺好的。”
“嗯。” 司月没再问了。
回家的时候,是司洵开的车,他买了一辆不算贵的车,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进去的时候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水味。
司洵和李水琴现在住的地方是在夏川南边的一个小区。一套简单的三居室,不像从前在黎京的时候季岑风买的那样大,但也是新房子。
司洵说房租不是很贵,他现在有稳定工作,所以他们压力不是很大。
三个人到家的时候,李水琴正在煲汤,一听见门口的动静就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她现在身体好了很多也不再坐轮椅了,一只手拄着拐杖,熟练之后走起路来也是很方便。
几个人在客厅里寒暄了一会,司月要去帮忙却被李水琴拒绝了,“你在这里和季先生说会话吧。”
李水琴说完就拉着司洵去了厨房做事。
季岑风坐在沙发上,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司月还记得,那是她之前陪他一起去商场买的。
领口的地方有一块黑色的刺绣,当时司月觉得很别致,季岑风就买了下来。
家里的空调开着,司月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今年不去外公家了吗?” 她两条腿收在沙发上,侧靠着柔软的沙发背朝季岑风看去。
“年后过去。” 季岑风说道。
司月点点头,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李水琴和司洵在给他们制造机会。季岑风为什么会在这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这里。
电视机旁有一支小小的绿植,在空调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司月看了一会那支绿植,下巴磕在膝盖上,没再说话。
“司月。” 季岑风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司月转过头,她头发微微地滑落到一侧,遮住了小半张脸。
可是季岑风好像并没有准备好到底要和她说些什么,他只是想叫她的名字,只是想叫她看看自己。
司月的目光缓缓地从他的脸上落下,领口的那一小块刺绣,稳妥地伏在他的衬衫上。
“季先生,” 女人手指有些用力地抱住膝盖,面色沉沉,“你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她声音很轻,乘着那道目光落在了季岑风的心里。
他知道她看到了,却没想到,她会问。
“之前做过手术了,已经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吗?”
“…需要休养。” 季岑风回道。
“那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能喝豆子粥?”
季岑风垂眸轻笑了一下,“司月。”
他目光很亮,直直地探进那个女人的心里。
“那天不管你让我吃什么,我都会吃下去的。”
“你疯了。”
“是。” 他回得干净利落。
那天司月第一次叫他上楼,那天司月心疼他。
季岑风是疯了,在知道司月死的那一天,他就疯了。
司月面色凝重地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直接起身离开了客厅。拖鞋哒哒落在地板上,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司洵正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玩手机,一看到司月进来就先侧身看了看客厅,然后拉着司月说:“姐,你怎么进来啦?”
司月没理他,问李水琴,“妈,我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