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内便有消息传开,礼部侍郎陈子烨马上风而死,昨夜与他同房的三个侍宠都被收押入狱,皇上派了刑部侍郎白志建来查案和审判。
陈子烨的死法实在太不光彩,雍帝本就对他不喜,得知此事之时更是大怒。舒妃倒是主动请罪,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对弟弟管教不严,辱没了朝廷声名。雍帝这才帮着压下各种风声,示意白志建尽快解决。
“尽快解决”的意思,就是赶紧杀了那三个侍宠了事。
白志建在狱中见到了陈子烨死时在他屋里的那三个侍宠,都是不过十六七岁的男孩。其中两个人瑟缩着跪在地上,另外一个虽然也在发抖,脊背却是挺直。
白志建问他:“你叫什么?”
“罪民童儿,是陈侍郎的侍宠。”
“不必害怕,你且将昨夜之事细说一遍。”
陈子烨的死因的确是马上风,仵作检验后说他应该是前一段时间受到重创以致不能人道,死前曾用了助兴之药,药性极烈,可以春风一度,却也的确容易马上风而死。
等录完罪状,白志建对这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
据童儿所说,前一段时间陈子烨在诚王府上受了伤,回来后便总想着怎么能重振雄风。昨夜不知他从何处弄来一份药,还叫了他在内的三个侍宠前去侍奉。那药果然是有用的,可是没想到陈子烨极乐之时突然双眼翻白,就这么死在了床上。
至于陈子烨是怎么受的伤,童儿死活不肯说,只说说出来便没命了。
白志建思索着,陈子烨的名声一向不好,早年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直没有子嗣。如今这三个侍宠身上也全都是虐待留下的伤痕。
陈子烨称病不上朝的前一天晚上,诚王请了泽王和陈子烨一同前去,泽王妃和这个叫童儿的侍宠也在场。这些对于白志建来说是可以轻易查到的,只是不知道在诚王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如今舒妃主动向雍帝请罪,希望尽快解决这事,恐怕也是知道陈子烨之前在诚王府上发生的事。白志建忽然想到,泽王妃执鸢与这个叫童儿的侍宠,似乎都是从鸳鸯楼出来的。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包药用的油纸,从残余的药上查出这是鸳鸯楼所卖。
看着跪着的三人,白志建厉声问道:“你们三个老实交代!真的是陈侍郎自己弄来的药,又找你们前来侍奉吗?”
三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叩首称绝不敢欺瞒。
白志建犹豫一番,让他们在状纸上签字画押,离开了牢狱。
白志建觉得这件事是与凌闻泽和执鸢有关的,但是不管是皇上还是舒妃,都希望这件事快点压下去,而且在白志建看来,陈子烨死得并不冤枉。
等把得到的信息全都告诉程宵,白志建犹疑道:“老师,您说,学生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程宵放下手中的笔,对他说道:“你心中不是已有定论了吗?”
白志建沉默许久,说道:“那三个侍宠,罪不至死。”
“陈侍郎是马上风而死,他们自然罪不至死。但是陛下和舒妃那边也要有个交代,流放到边疆做几年苦力去吧。陛下那边,我会去讲。”
白志建应了声,施礼退下。
程宵看着纸上自己刚刚写下的“天理昭昭”四个大字,侧头透过窗子望着外面的蓝天,自语着:“皇权天赐,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和真相啊…”
陈子烨的事很快就没了声息,这是执鸢意料之外的。他犹豫着要不要去趟白丁书局,从白羽那打探些消息。刚要出门,却碰到影千来向他辞行。
“你的功夫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勤加练习了。银刃先放在你这,将来泽王回来重炼之后,我会来取。”
执鸢看着他:“阿泽答应东方大人,要照顾你。”
影千轻笑一声:“这些日子已经是受了他的照顾了。我本来就是个游侠,天下才是我的去处。”
知他决心已定,执鸢不再劝他,只是真心道了声谢。
影千看着他:“不必道谢。你我师徒情分已尽,以后不必再叫我师父。”
执鸢只是沉默不语。
影千走到门口,转过头来对执鸢说:“我相信泽王殿下也不会喜欢恶毒之人,你好自为之。”
看着影千消失在门口,执鸢站在原地呆立了许久。
他不后悔做的这些事,但他的确有着担忧,担心凌闻泽知道之后会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太过下作。想起凌闻泽走之前说的“等我回来”,执鸢压下心中的不安,去了白丁书局。
看到执鸢来,白羽还是挺高兴的,他很喜欢这个长得好看的泽王妃。
差人给执鸢上了茶,白羽问他:“王妃今日是想买些什么书?”
执鸢随口说了几样,白羽亲自去给他找了几本。
闲聊几句之后,执鸢问白羽:“你有听说陈侍郎的事儿吗?”
白羽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京城之中都传遍了,只是现在都不敢明着说。”
执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