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问:“所以挥拳有错吗?”
“有错。”陈西桃答。
孟亓淡淡的看着她,然后她话锋一转,笃定道,“可是你没有错。”
孟亓涩涩的:“你讲了一大推挥拳有错的道理,却反过来说挥拳的人没有错。”
“如果第一个拳头没落下来,第二个拳头又为什么会挥起来?”
陈西桃从来不是圣母心。
看《小丑》的时候,明知道小丑杀人不对,为什么市民们却在狂欢拥簇?如果大家都知道某个人做的不对,却仍然希望错误胜利,那么正义是否应该反思?
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责怪处于灰色地带的人。
孟亓静静看着她,按理说她该温温柔柔的安抚他,或者循循善诱的教育他。
可她却将二者结合,既说他做的未必对,可又选择站在他这边。
多奇妙。
“其实你说的我全都懂。”
他这么告诉她。
“刚才学校打电话说已经联系我妈了,她对学校说一定严肃处理我,呵,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被信任一回就这么难吗?”
男孩的脆弱,是山石崩裂后,地下涌出的一处温泉。
想起那天在纽约,孟敏接了通电话,然后看见了陈西桃。
那瞬间,孟敏脸上浮起许多复杂的神色,出于礼貌,陈西桃在和孟敏对视后,没有多攀谈,而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孟敏在这时候喊住了她:“西桃,我怀孕这事儿别告诉孟亓,至少现在不要,这孩子脾气暴,又刚出事,我怕他……”
“出事?出什么事?”
“……”
陈西桃就是这样知道这件事的。
孟敏说:“孟亓在学校打了人。”
陈西桃拧眉:“为什么打人?”
孟敏很发愁的样子:“欺负同学,忤逆老师,他什么干不出来!”
陈西桃不知道校方是怎样传达的,可凭印象,孟亓不至于。
她自告奋勇:“我要回国了,等我去找孟亓把事情问清楚。”
陈西桃找到孟亓,对他说:“不管怎样,我不是相信你么?”
话落,一片寂然。
什么情愫在静静流淌,就像空气自然而然的浮动着。
安静了一会,孟亓忽然为自己刚才流露出的脆弱而尴尬起来。
他小声又漫不经心说了句:“谢谢。”
更尴尬了。
他在脑袋里疯狂思考解决这点尴尬的办法。
忽然有个黑影朝陈西桃覆盖下来。
孟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咫尺,他的眼睛盯着她的嘴唇,空气中流动着异样的因子。
陈西桃不自觉脸就红了,她朝后退,可已然到了沙发边缘。
孟亓有点自嘲的笑:“你这样我可怎么办呢。”
“什么?”陈西桃心跳加快。
孟亓目光深深:“没听清吗?陈西桃,我是说——你要知道,今天过后,很多事都变了。”
——再也无法放手。
陈西桃慌乱的看着他,体会到这话语里的暗示。
她掐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你又不正经了?”
孟亓闻言不笑了,他如此认真,问:“陈西桃,听过《月亮惹的祸》吗,知道前四句怎么唱吗?”
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
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是一种诱惑。
怪只怪这首歌传唱度太高。
陈西桃想起歌词的瞬间,像一只炸毛的兔子,倏然站起来说:“谁爱你了?”
孟亓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不就是记错词了嘛,换过来也一样。”
“都是我的错,轻易爱上你,让我不知不觉满足爱…与被爱的虚荣。”他拿出手,改一句歌词便伸一根手指,讲话的时候又吊儿郎当的拿眼尾扫陈西桃。
简直恬不知耻。
陈西桃只恨不得现在没有出现在这里:
“我要走了。”
孟亓叫住她:“喂。”
她停下,没转头。
他问:“看过《钟无艳》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赶忙离开。
刚到门口,孟敏的电话打来了。
孟敏应该是担心孟亓所以没睡好,毕竟纽约此时是半夜,她声音沙哑,问陈西桃有没有见孟亓。
陈西桃一字一句:“您应该给孟亓道歉。”
她不知道在她一米之隔的大门后面,孟亓正握着门闩,垂首无声站在原地。
他原本是噙着笑晃悠着走过来,听她接电话便没骨头似的松松垮垮站在那的,可她话一出,他眼眶立刻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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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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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挥拳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