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老屋,在无人居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老去了。
已经老得,不能再接纳新的生命。
影
她坐在门槛上,将身体倚在一旁的石墙,闭着眼睛想事情,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老屋虽年事已高,但颇有活力,仿佛能陪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为他们遮风挡雨,使他们心有所归。
爷爷nainai殷勤地春种秋收,那时候,他们还健步如飞,是小孩子眼中的守护神。
弟弟趴在楼上栏杆上学习,那时候他个子太小,总被大人们调侃长不高。
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将珍藏的宝物一一拿出来,仔细观摩,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中午一到,婆婆吼一声,他们迅速下楼,摆桌吃饭。
那时候的日子,清贫,快乐,也是简单的。
后来上了高中,只有月假和寒暑假;上了大学,一般也只有寒暑假;工作后,就更加没有什么时间回去了。即使回去一次,也是来去匆匆,如同过客。
只有爷爷nainai还在老屋里坚守,那居住了大半生的房子,早已与他们血rou连在一起。
后来因为太老了,他们只能去和子女住在一起,但在他们心中,这里是他们死了也要埋葬的地方。
自己一天天长大,他们却如同老屋一般,迅速地老去了。
短暂的梦结束了,但梦中之景,却像是上演了整整半个世纪。
她忆及梦中所见,拿着手机,打开电筒,往楼上跑去。
钥匙放在缝纫机的抽屉里,过往的记忆涌来,她已习惯使然地打开了抽屉。
一把小小的钥匙,一个小小的锁,将她童年的纯真及少年的迷惘珍藏起来。
那些曾经被视若珍宝的东西,在搬走时,竟没有想要把它们带走。
最下面是一个手机盒子,她已不记得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以后,才发现是照片。
年轻时候的爷爷nainai,小时候的她与弟弟,一张张脸,明明很熟悉,却又恍若隔世。
她将相片放进包里,其他东西放回去,继续锁好。
那些东西,就让它们,继续陪着老屋吧。
将大门关好,锁住。
不知在这大红的门开合之间,老屋可会知晓,她回来过。
归来的少年
光
今天是高中同学会。
她本不想去的,但禁不住几个好友的软磨硬泡。
其实很多面孔,她都已经不记得了。唯有熟悉的那几个,深深地印在脑海中,念念不忘。
去之前有人在群里聊说许铭前些年溺水了,抢救过来后因为大脑缺氧太久,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那他应该不会来了。
那便好,不然她不知道自己再见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到了同学会,那一张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仿佛,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
许铭匆匆赶来,她心中咯噔一声,随着声音转过去,死死地盯着他。
“怎么,刘珊还对我们许铭念念不忘吗,这么盯着他看?”有人看见她的眼神,开着玩笑。
她没有表情地移开视线,端起桌上的饮料来喝,低下头若有所思。
这个许铭,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那人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拉着许铭坐下了。
酒过三巡,还是有不知趣的人开始开着自以为很好笑的玩笑。
“许铭,当年刘珊跟你表白,你不是嫌人家太丑了吗。你看看现在,女大十八变,丑小鸭变白天鹅了。”许铭曾经的室友拉着他说着悄悄话,只是那声音,传遍了整个包厢。
身旁的好友在那个碎嘴子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想站起来,她一把拉住,没有出声。
许铭倒是很惊讶的样子,在大家尴尬的时候,举起酒杯,起身对着她。
“原来我还干过这样无耻的事情,”他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向她,道歉,“那时候年少轻狂,相必给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很抱歉,我自罚一杯。”
他说完一口饮尽,像是不适应般,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他以前,明明很会喝酒。
“都过去那么久了。”
她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掩下眼底的伤感。
都过去那么久了,都搭进去了一条人命。再去追究,又有何意义。
虽然后来有人努力活跃气氛,但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走之前,许铭提出送她们一程。她本不愿意,但好友却拉着她直接落座,挤眉弄眼地向她炫耀。
好友并不知道那件事,大抵还以为,她至今单身,是因为许铭吧。
没必要将那样尘封的往事拉出来伤人,她沉默不语地坐了上去。
好友在半路下车,车内只余他们二人。
“你真的是许铭吗?”
下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