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骊天目光微低,笑着问:“怎么了?”
“没。“她迟疑,随后小幅度摇头,将瘦窄的肩膀提了提,凑近他,让两人手臂亲密地挨着,“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
片刻,轻微下沉的力道压在她的左肩,男生清越的一声“谢谢”,像花枝垂进春风,小舟落到水面,让夏轻轻不由一僵。血脉鼓噪的轰隆声中,她清楚听到自己的心门被大风用力吹开,有星光洒进来,他合眼倚得安稳,羽睫轻轻地垂着,好似温柔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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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翌日清早,苏梦囡从蓬乱的雪被里抬起头,神色萎顿,一夜睡眠仍未敛去疲惫,瞧见夏轻轻穿好了运动背心和短裤,对着落地镜编辫子,她睁圆眼睛,满脸崩溃,“你还要晨跑?苍天啊…”
“去趟商场,骊天计算器忘带了。”说话间,夏轻轻已经将一头浓密黑发绑成蓬松的麻花辫,从白色渔夫帽里清纯地垂下,她没戴眼镜,却顶着副淡蓝薄口罩,房间昏暗光线里,看不太清面容,唯见额头饱满雪白,鼻梁的曲线像兰铃垂下,巴掌小脸笼着层淡淡的柔美,“梦囡,需要帮你带什么吗?”声音也轻缈得仿佛从梦里传出。
“都带齐了,不用。”苏梦囡抬手揉了揉额角,将胳膊收回被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想说什么,却又砸砸嘴,没滋没味地收了声,只感觉自己的嗅觉和大脑全被她身上的橙花香占满了,于是改口说,“买瓶沐浴露吧,薄荷味的。”
决赛设在普纳荷高中,附近的酒店远离度假区,因此游客不多,聚在一起打闹聊天的,多半是像他们一样来自各个国家的参赛学生,全都穿着背心沙滩裤,踢踏人字凉拖,笑闹着将黄紫相间的排球抛来抛去。夏轻轻将遮阳帽拉高一些,越过开放式的酒店大厅和街旁深绿的热带树木,望见湛蓝海水在白色沙滩上拍浪。
下一秒,冰凉掠过左腮,她“哇”一声蹦开,却见沈骊天一身清爽的白衫淡蓝亚麻裤,宽大墨镜下双眼笑得弯起,“早啊。”手里捏着方才的作案工具。夏轻轻瞪他一眼,利索地夺过冒着冷气的果汁罐,毫不留情向他白皙的脖子按去,沈骊天灵活几下躲避开,懒洋洋地插兜向外走,气得她追上前要去拍打他的手臂,脚下没留神,拖鞋都跑掉一只。
咬着吸管,一瓶冷饮没喝完,招牌鲜亮的商场便出现拐角处,艳阳刺目,晒得人睁不开眼。忽然,沈骊天抓住夏轻轻的手腕,将她往背后一藏,同时迅速侧过头,将自己的墨镜扣到她的小脸上,低声提醒,“口罩戴好,有人在拍视频,小心入镜。”
“…噢。”女孩乖乖缩在他平且宽的肩后,忽闪着灵动的鹿眼,仰头观赏他下巴和鼻梁流畅漂亮的弧度,热风鼓鼓的日光里,少年春色三分被照耀出七分倜傥十分俊美,简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不合时宜地想:要是骊天儿出道,向天歌顶级流量的位置恐怕要拱手让人了…唔,只是一旦恋情曝光,自己肯定会被喷得很惨…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在脑海,就像道微型闪电,倏地劈在夏轻轻心尖,震得她心脏发麻,眼神也乱了…
商场的冷气迎面扑来,凉得她一哆嗦,思绪瞬间回笼,却消除不了面颊上渐渐蔓延开的热度,沈骊天看她一眼,感到奇怪,又有点担心,“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怎么进到里面,你的脸反而更红?”
“哎呀,太热了嘛。”夏轻轻咽了下口水,双手在腮边扇着,偏过头不看他。沈骊天顿了一瞬,忽然朝她走近一步,伸手贴在她额头,“嗯?”了声,不烫啊。
夏轻轻登时傻了,与他疑惑的目光相触,心里起了风,想慌不择路地逃开,却被他手指上淡淡的薄荷味道熏得头脑发昏,直到他重复喊她,“轻轻?”才猛然烫着似的跳开,薄红沾满她的耳朵,欲盖弥彰地急叫了下,“真的!”
前言不搭后语,让她的小心思更加显山露水,沈骊天静了一秒,“好。”语气明显在忍着笑,笑得夏轻轻心里直发虚,随即把掌心抵到他的背,推着他向文具区走,语气很凶,“看计算器去,快点快点!”
东西买齐快到酒店时,季秋阳的电话拨了进来,让他们直接去一楼的露天餐厅吃海鲜自助,两人先把一大包购物袋送回房间,简单冲凉,带上桶全家份冰淇淋找他俩碰头。
餐厅设在沙滩边,阳光簌簌往桌面上跳落,推开门向外走,风把海浪的声音送到耳边,正大咧咧躺在遮阳伞下干嚼螃蟹腿的季秋阳抬起头,斜觑他们一眼,“二位大爷真是姗姗来迟。”话说一半,眼睛忽然直了,不由自主地“嘶”一声,凑近苏梦囡,向她耳语道:“你觉没觉着,咱们轻妹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多了点儿女神范儿。”
苏梦囡单手撑腮,挖着哈密瓜冰沙闲闲地吃,“女神?她是女神怀里软绵绵的小兔子好吗?傻乖傻乖的。”说着,随意地抬眼一瞥,随即愣住。
海风吹拂里,夏轻轻一头海藻般的长发刚洗过,半shi的披散着,她换了个条细吊带连衣裙,渐变色的钢琴褶随着走动波光粼粼,如涉水而来的美人鱼,灵动曼妙,有种油画质地的古典美感,而她整个人却是生动的,支棱着净白无瑕的手腕,被身边